大秦来的人,就算祖父和池大人、南王一再说了王爷有令,不用理会她们,还是架不住那些人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一个个的供祖宗似的供着,吵极了,敢为了那些人和祖父面对面较量,毕竟是大秦皇帝派来的人,谁也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着……”
闻如松的丧气话被陆卿筠幽幽的声音打断。
“谁问你这个了,池大人出事,除了池家人和王府少数人,再无他人知晓。
如此隐晦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等关乎朝廷安危之事,你这个负责戍卫京畿重地的禁军统领难道不应该查一查?”
陆卿筠冷脸道:“禁军若是不行就让神策营出马,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人用任何形式侮辱、欺负曾经帮过我们的人。
再有下次,你这个禁军统领不用干了,换人。”
明明差点被革职,闻如松却激动的跟个什么似的。
适逢马车停在相府门前,跳下马车,难掩激动的道:“微臣知错,请王爷和王妃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微臣绝不负使命!”
禁军统领换人的话是陆卿筠说的,但司凤梧没反对,就是默认了。
闻如松便知道,收拾大秦那些人这事儿,司凤梧亦是同意的。
激动的马上就要走,陆卿筠推了司凤梧一把,后者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又问他,“池大人可还好?”
闻如松摇头,“听景川兄说过,不太好。”
司凤梧摆摆手,让其离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一个男人,受了那等屈辱本就已经生不如死了,如今还被这般大肆宣扬出来,池云深那等优雅的君子,如何受得住?
离阳看着两个主子神色都这般难看,装着胆子安慰,“王爷,王妃,你们别太生气了。
弟兄们之前收拾无岸宮那些人的时候,特地将去过池家的人都留了下来,全都带回来了,池家诸位如果愿意,可以亲手报此血仇了。”
“报仇,便意味着曾经遭受的伤害已经不可挽回了。”
陆卿筠沉沉叹了口气,问一下池老的意思,他如果无意动手,人还是我们处理了。
世世代代的读书人,他们手上染血,那简直是他们这些行伍之人的耻辱。
离阳也是感慨池家人命太苦。
默默跟在陆卿筠和司凤梧身后再没吭声。
直到相府的大门打开,司凤梧才下来,“离阳和离苏守着就行了,其他人自去忙活吧,稍后本王和王妃自行入宫。”
身后的随从们依言退下,倒是闻如松紧张道:“王爷,把护卫全部撤走,不太好吧?”
司凤梧如今的身份,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帝位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脑袋,要是在相府出点事儿,闻家上下可就罪过大了。
陆卿筠闻言戏谑道:“闻公子怕不是将我和王爷当成那些乖乖窝在东宫学吏治,读圣书,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的储君和储妃了?”
这话说得委婉,闻如松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离阳则笑道:“闻公子可能不知,王爷和王妃带随从,从来都不指望弟兄们保护他们,只是方便跑腿而已。
真遇上事,是弟兄们保护王爷和王妃,还是王爷和王妃保护弟兄们,还真不好说。”
闻如松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下官受教了。”
事实上,闻如松身为相府嫡长孙,自幼受闻相亲自教导,又跟随父亲闻檀镇守南境,怎么可能对司凤梧这个曾经的大乾战神的实力一无所知。
他只是习惯了看着那些公子王孙们明明自己有实力自保,却自持身份,非要等着身边的随从们拼命去保护自己。
从未想过像司凤梧和陆卿筠这样金尊玉贵的人也会放着随从不用,自己出手罢了。
离阳那副得意中又带点自豪的语气让他意识到了历来讲究忠臣不事二主的祖父会选择在景佑帝驾崩后,无视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凤青恒,一心等着司凤梧回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等他思索更多,一行人已经到了相府正厅。
闻如松在朝中是戍卫京畿的禁军统领,行走在外,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叫一声闻大统领,可回了相府,他就是排在最末尾的相府嫡长孙。
闻相和司凤梧夫妇说话,他连坐着的份儿都没有,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伺候。
闻相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不过数月未见,人就已经老了一圈儿。
此时,看上去真有些古稀老人的样子了。
看到陆卿筠和司凤梧,激动的泪盈满眶,“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啊!”
越发瘦削的老人颤巍巍的迎上前,激动的几乎站不稳,却还要坚持给二人见礼。
司凤梧忙迎上前,“闻相快免礼,我们坐下说。”
闻丞相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和二人客气了,只是自嘲道:“让王爷和王妃见笑了,老夫,真的老了。”
“闻相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我和王爷还等着您看着我们开创新朝,当新朝的开国元勋呢!”
陆卿筠自信的保证道:“有我在,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闻相笑呵呵的摇头,“如此,老夫这条老命,就拜托王妃了。”
话说完,闻相便神情一变,正色道:“王爷,王妃,事态紧急,老夫不得不让如松当街将二位请过来,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多多海涵。”
言归正传,陆卿筠和司凤梧也就不寒暄了。
直接道:“闻相就莫要客气了,我们都知道,若非形势所迫,您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直接说事吧,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让闻相如此紧张?”
闻丞相沉沉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意外,这些秦人把上京城搞的乌烟瘴气的,还想在王爷回来之前,将朝廷搞的分崩离析。
他们身份特殊,我等不便对他们贸然出手,便让唐骁死死盯着他们。
谁知还真就让他抓到了一个怪人,这是唐骁审那人的口供,王爷和王妃请先过目。”
二人接过来一看,簪花小楷的口供写了大小七八张纸,两人将脑袋凑在一起看过去,惊骇极了。
“父王母妃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
司凤梧完全不敢相信,素未谋面的父母竟然还有回来的一天。
而陆卿筠面对自己父母同样要归来的消息,则有些生理性的不适,“为什么,他们回来,我们就要处理这许多层出不穷的麻烦?”
那人的口供很长,带来的冲击亦不小。
关键是,陆卿筠和司凤梧再一次见到了当初在秦王府蓝庭霜给他们看过的那份名单。
据那人的口供交代,那些意外早逝的人大部分其实都还活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回来而已,但现在,他们似乎已经找到回来的方式了。
虽然归期未定,但至少知道回来的途径了。
而那个人,就是受这些人中的一个地位不一般的人指派来打前站的。
陆卿筠一遍遍翻阅那口供,歪头问闻丞相,“这上面就是所有的口供了吗?
唐骁审人的时候有没有用吐真剂?”
闻相摇头,“那人一再强调自己与王爷和王妃的生身父母关系匪浅,事关重大,唐骁既不敢贸然用吐真剂,唯恐给王爷和王妃惹了麻烦。
又担心消息泄露,不敢用常规渠道向王爷和王妃请示,所以连审问都是在诏狱亲自进行的。
唐骁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还是只得了这么点儿东西。”
陆卿筠嗤了一声,“没用刑、没用吐真剂,就问出了这许多情报?
我怎么觉得这些口供都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司凤梧挑眉,“不然王妃辛苦一下,亲自再审一遍?”
陆卿筠欣然点头,“行啊,这人我去审,你自去忙活吧,稍后我进宫去找你。”
“那就走吧。”
陆卿筠起身,对着闻相郑重其事的拜了下去,“我和王爷的私事害的闻相如此受累,真是太抱歉了!
事情处理完后我亲自上门给闻相和老夫人调理身体,保证二位再活蹦乱跳三十年!”
闻相哑然失笑,“那老夫就携夫人等着王妃上门了,此番事忙,王妃下次再来,老夫定准备美味佳肴,郑重款待。”
……
互相画了一堆饼,双方愉悦的暂时告别。
出了相府,陆卿筠唏嘘不已,“闻如松那般紧张,我还以为是朝廷出了什么事,结果还是你我的私事。
话说,闻雅意那个名义上的母妃虽然不怎么样,但闻相这个外祖是真的合格的不能再合格了,你确定,真的不再叫他一声外祖父了吗?”
从景佑帝还活着的时候到现在,闻丞相就对司凤梧颇多照顾。
景佑帝牺牲后,闻相为了保护司凤梧,不惜顶着凤青恒的压力替司凤梧保住玄甲军。
除了在司凤梧隐瞒身份,强行与陆卿筠和亲时,为了大乾百姓,没有保护陆卿筠之外,闻丞相对他们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连陆卿筠这个不相干的人都被感动了,司凤梧这个当事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只是非常严肃的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若你不是本王的王妃,会少经历多少危险?”
陆卿筠下意识的解释,“欲戴皇冠,必须其重嘛,没有你,以我一己之力,我也做不成我想做的事情啊!”
表示自己全然不觉得自己所经历的危险和麻烦是司凤梧带给自己的。
话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司凤梧是在告诉他,和闻相保持明确的君臣关系,其实是为了保护闻相。
陆卿筠自己实力如此强大,被各方势力盯上,依旧疲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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