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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你就叫洛凝心。”
皇帝发完了疯也没多做停留，洛凝心一个人坐在卿华殿的中，看着那些身子还在打颤的宫人们将那个被杀死的宫人拖下去。
那些血色沾上了帷幔，宫人们只能将那些锦账换下来，最后被洛凝心差遣着换上了宫墙红的纱。
今日之前她还是有苏部的公主有苏苏。
今日之后就只能是洛凝心。
她虽是有苏部的公主ꎭ꒒ꁴ꒒，但她的父亲却不是有苏部的人，若是不随母姓，她本就该姓虞。
两年年前大棠出兵西域，将有苏氏杀了个干干净净，她这个有苏部落的公主早就没了往日的尊贵。
若不是那匈奴王庭将她从草原上找出来代替匈奴单于最宠爱的小公主到大棠来和亲，只怕她现在还不知在哪处草原随着游牧人漂泊。
而她四处漂泊时，为了掩人耳目便是自称虞苏，叫洛凝心还是虞苏，她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匈奴王庭的可汗要她杀了大棠皇帝，若是成功便助她尚且存活于世的王兄复国。
可她暂时却不想要这么做，对她而言，这位大棠皇帝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世人都说这位新登基的大棠皇帝是个疯子，出生时便被国师断定乃是天煞孤星，为帝之后果然便是如地狱修罗一般恐怖肆意，登基不过一年便将满朝文武杀去了两成，而宫中的妃嫔宫侍更是死伤无数。
整个大棠上下都在哀声载道这是上天要亡大棠，才让他们遇上这么个新帝，一时之间上下皆是人人自危。
可方才她眼观方辰的面庞，嘴唇隐隐发紫，眼睛里全是红得发紫的血丝，不像是有疯症，倒像是中了毒，若是她猜得没错，应该是毒性扰乱心志，才让方辰成了这个模样。
塞外素来传说有苏部的人是神明的后代，九尾神狐既是他们的图腾又是他们的血脉，神灵赐予有苏部每一个族民长寿，而有苏部每一代的神女都会拥有独一无二的神迹。
洛凝心作为这一代的有苏部神女，她的神迹在眉心——眉心点痣是上天赐予她魅惑的容貌，以及一个神灵才能够拥有的仙家洞府。
洛凝心沉吟半晌，将殿中的宫人都遣到了殿外，而后一个走进了内殿，确定不会有人走进来之后，她才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眉心的的一点朱砂，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转瞬之间洛凝心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一花一世界，一叶菩提。
这座独立的空间是寄宿在她眉心的神明恩赐。
据说是上古时代九尾神狐与天上的神君相恋，但因天规森严无法相守，神君为了保住九尾神狐的性命便用自己的精血为九尾神狐留下保命印符。
九尾狐生下神君的孩子后便殉情自杀，这道印符落在他们的后人眉心代代传承。
到后来血脉流失便只有血脉最纯正的有苏部后人才会眉心生出一枚朱砂痣。
水墨画一般的青山绿水，精致的亭台楼阁，成群的仙鹤清鸣飞过如洗碧空，云雾缭绕山林，像是仙人归隐的地方。
洛凝心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轻车熟路地阁中一处去，打开门来满屋子都是陈设整齐的书卷典籍。
这些典籍一部分是医仙谷的珍藏医书的原本，另一大部分就是有苏部的古籍，还有一些就是她这些年从各处搜罗来的奇书异志。
不用说这些书籍孤本，就是这空间里的任何一样宝贝拿出去都ꎭ꒒ꁴ꒒能引起轩然大波。
只需要意念一动，一本曾经被她翻过的医书就主动飞到了她的手里。
不久前她就曾在这本书上无意间看见过关于令人神志全失的方子，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里，如今却是起了作用。
尽力回忆着她几日前看到的记载，书页也随着她的心神翻动，最后自主落在了其中一页。
书上记载着十个方子，洛凝心对照着方辰的病状最后只找出了两项对应。
第一例，是一种只在有苏部生长的将于草配着中原的丹参方子会产生毒性，一边侵蚀中毒者的身体，一边影响着中毒者的大脑。
第二例，是生长于南地边陲的一种致幻蘑菇和寻常的苦艾草一起服用，时间长了不仅会产生幻觉，还会有中风的风险。
只是这将于草除了有苏部的人，外人都是不知道的。有苏部城破之时大王兄便催促着让她尽数收进了洞天福地之内，按理说，如今还在世间流传的将于草根本不足以让方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般想来，那就只能是第二例了。
若是第二例，那就是最好了。
洛凝心笑了笑，书页自己翻动了一页，只见翻过来的这一页上赫然写着：
“配以傀儡之术，可控人心。”

第三章：昭华殿侍寝
“配以傀儡之术，可控人心。”
杀了这个疯皇帝算什么？
将他直接变成傀儡才是真的能够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十六岁，如今却已经有了姝丽的颜色，那张绝色的脸庞露出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厉，转瞬即逝。
从仙家洞府之间出来之后，洛凝心又变回了她面对方辰时惯常的模样，天真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清澈得仿佛一眼就能够看透，但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将她衬出了几分狐狸精一样的媚态。
方才在卿华殿中吓得只敢跪伏在地上的总管太监玉四今日第二次踏进了卿华殿的殿门，随之而来的是一群抬着各种赏赐的小太监。
待到那些场面话念完，洛凝心只记得听见玉四说了一句话。
“陛下有旨……册封洛凝心为虞美人。”
虞美人？
洛凝心记得方才方辰说她像虞美人一样漂亮，如今便封了她为虞美人。
只是这个封号怎么听着都觉得奇怪。
待接了旨，洛凝心正想这位玉四公公应该就会走了，哪知道这位公公走到她近前似乎是想和她说些什么。
“娘娘明日还需准备一番，陛下召娘娘明夜昭阳殿侍寝。”
洛凝心愣了愣，却不是为了自己被传召的事情，而是她记得那本医书上记载，中了那种毒的人一般是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欲望的，甚至很有可能会短时间内丧失某种能力。
如今方辰召她侍寝是想干嘛？
要说方辰没有中毒洛凝心是不信的，以她的医术不至于判断错误。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方辰他现在不举，但是又不能让旁人知道，所以才假意传召她，实际上就是想要让旁人知道他现在难展雄ꎭ꒒ꁴ꒒风的事实。
想不到那个疯皇帝还挺重面子的。
顾忌着玉四还在身边，洛凝心也不敢直接笑出来，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将笑意掩藏在袖袍之下。
“只是虞娘娘，玉四还要对您多几句嘱咐。”
“公公请讲。”
玉四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即便是在这后宫之间见惯了来来往往的美人，也没见过像面前这位气质如此脱尘的，有中原女子的秀美，又有边塞女人那种洒脱，眉眼精致得像是画上的神仙下了凡尘。
只是——
“娘娘生得如此天人之姿，来日在宫中必定是前途无量的，只是陛下他向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还望娘娘与陛下相处之时小心一些。”
方才皇帝在朝堂之上刚杀了户部尚书，本是想往户部尚书的女儿万德妃处去，不出意外宫中今夜又要少一位主子了。
可是经过卿华殿时陛下见到这位主子在殿门外提着一柄二尺宽的长剑挽了一朵好看的剑花，便变了心意直接上前将她扛在了肩头带进了卿华殿内。
若是从前，今日宫中少不得是要少掉几乎一整个宫殿的人，可今日陛下只是问了洛凝心一句是否喜欢他，最后被这位胆大的主子回了一句不喜欢，也只是杀了一个小宫女。
甚至回到昭华殿后就立刻写了圣旨，进封了这位匈奴送来的有苏部公主。
玉四看得出，或许是因为这位有苏部的公主殿下生得真的太美了，才让自家陛下才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但若是这位娘娘还如方才那般挑衅皇帝，只怕不多时就会死于皇帝剑下。
“自陛下登基，娘娘是第一位能在陛下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的，只是来日娘娘还需的更加小心些。”
洛凝心没有想到玉四会说出这样的话，最后还是做了一礼，算是领了他的这份好意。
“虞美人，陛下宣您觐见。”
洛凝心跟在引路侍女身后，步履悠然，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大棠内宫。
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高不知几许，节次鳞比，威严肃穆，比起洛凝心在边关见过的城墙关防要多几分精致奢华。
看来大棠的确是很有钱。
那些西域商人并没有夸大其词。
她眸光微闪，若有所思，摸了摸手腕上阿娘留下的狼牙手钏。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卿华殿，虽然见到了卿华殿的精致楼台，却没有想到昭华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气势恢宏。
“还请娘娘在此等候片刻。”
她随着宫人的指引跪在大殿中央，等待着那位皇帝陛下传召侍寝。
时值七月盛夏，正是昌安城最热的时节，可洛凝心却这大殿上却是犹如冰块铺就的一般，凉气袭人，特别是那膝盖接触到的地面，一股子寒气从膝盖处钻进骨子里，冷得洛凝心直打颤。
“洛凝心。”
洛凝心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身穿明黄色衣衫高大的男人站在前面，脸庞俊朗非凡，气质温润如玉却又让人心生敬畏，眉心那一枚红色的小痣ꎭ꒒ꁴ꒒和她生得相似。
这个皇帝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只是唇色微紫，脸色略微发白，显出来一些病态。
她猜想在中原大棠人眼里，这样的长相不带病色，一定是俊逸非凡的，只可惜她不喜欢，就跟话本里的小白脸一样，一点都不威武。
“怎么看着朕愣神？”
被问了这么一句，洛凝心才回过神来的。
“回陛下，臣女只是觉得陛下生得好看，看呆了。”
此刻不应该的罪这个大棠皇帝，洛凝心也只能为你自己的心意说方辰好看。
方辰其实不喜欢旁人说他生得好看，只因他年少时因为这副生了眉心痣的容颜被人说成是妖星下凡天煞孤星，是不祥之人。
故此他眉头皱了皱，心里的烦躁也愈盛，那股子想要杀人的欲望又开始占据他的神经。
但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想起，又将他的燥意驱散了几分。
“陛下，你怎么了？”

第四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乖巧
“陛下，你怎么了？”
方辰捏了捏眉心，压住那些烦躁，往洛凝心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眉弯弯，眉眼含媚，尽是迤逦姝丽的颜色。
特别是那眉心与他如出一辙的朱砂痣，宛若雪上一滴美人血，衬得这位新出炉的妃嫔容貌艳丽得叫人心颤。
这让他不免想到到昨日这张脸沾了血迹的模样，妖异却又带着蛊惑人心的美。
总是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让更多鲜血沾沾到她身上的感觉。
“怎么身子一直在打颤？”
因着多看了几眼这美人，方辰才发现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只是极力忍着才看不出来什么。
洛凝心惊异于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不适，心中思量片刻，才故作娇软地说道：“陛下这殿中似乎寒气有些重，臣妾有些受不住。”
从前只要她这般说话，教养她的那个硬心肠夫子就会心软，就连一天的课业都是说免就免，就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会不会吃她这一套了。
“你在勾引朕？”
方辰听着这像是带着钩子一样的声音，心尖儿不由得一阵酥麻，有些好笑地蹲下身来和洛凝心平视，又觉得她的脸似乎很软就忍不住捏了捏，果然就像糯米团子一样。
“陛下怎么能说是勾引呢？臣妾现在已经是陛下后宫里的人，只是回话，哪里就有勾引陛下的意思了？”
方辰记性再差也不会不记得昨日在卿华殿时这个小妃子在他几乎绷着一根想要杀人的弦时，淡然地回答她不喜欢自己。
“昨日不是说不喜欢朕吗？”
“臣妾昨日确实不喜欢陛下，若是违心，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不过从今以后臣妾会喜欢上殿下的。”
“当真？”
方辰对她说的话来了几分兴趣，偏了偏头，笑道。
“若是朕不信呢？”
“那臣妾就只能从城楼上跳下去，以证心意。”
娇软得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卷不见的女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令得方辰呼吸一滞，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ꎭ꒒ꁴ꒒了。
洛凝心的身子还在微弱地颤抖，皇帝忍不住皱了眉头，最后选择尊重自己最原始最真实的想法，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伸出双臂将她抱了起来。
“从城楼上跳下去？你也不怕疼？”
抱起自己新封的虞美人才发现，这女人不仅看起来长得小，抱起来也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小小一团儿，像只乖巧的小猫儿。
不过这个小猫儿生的太好看了，眉眼之间的媚意总让人看的心燥。
洛凝心被突然抱起来还有些没有反应的过来，只是愣神一瞬，就娇娇地将脑袋搁在了皇帝陛下看起来瘦弱却坚实有力的肩膀，又顺带用头顶蹭了蹭这人的颈侧。
她只觉得方辰这人实在奇怪得很，若是不犯病倒是显得温和得很，只是提剑杀人时果真就如修罗降世一般。
这时借着方辰将她抱起的时机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一边说话转移方辰的注意力，一边替他把脉。
“皇帝陛下不会让我从城楼上跳下去的，您会留下我。”
“别蹭。”
这么会撒娇，蹭得他心尖儿酥软。
更像猫了，还是那种看起来乖巧，实际上总是偷偷恃宠而骄的白色小奶猫。
“所以陛下一定会留下臣妾的吧！”

第五章：爱妃担心朕不举？
“所以陛下一定会留下臣妾的吧！”
她微微抬起头，尽力将自己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展现在他面前，如她所愿，方辰见到她明媚的眼睛，手指捻了捻，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
“既然已经是虞美人了，你还想着去哪儿？”
方辰对着这个小妃子总是会不一样些，比如刚刚容忍她明目张胆的勾引。
比如昨日分明是去找万德妃，最后见到这丫头挽了个剑花就直接往卿华殿去了。
比如鬼使神差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比如现在——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
洛凝心什么都明白，眉眼弯弯笑的灿烂，却还是明知故问。
“你不是想当朕的宠妃吗？宠妃不应该侍寝吗？”
与方辰对视一眼，看到这人满脸揶揄，洛凝心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他怀里。
方辰将她抱在怀里走向龙榻，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侵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洛凝心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被方辰握住了刚刚偷偷把脉的那只手死死按在了床上。
“怎么？脉把完了？”
将脸埋进方辰胸口之后，那眼中的羞涩去了半数，听见方辰的话，笑起来掩藏不住的上翘的嘴角也垂下来。
自己的动作明明已经很隐晦了，怎么还是被方辰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