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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身侧床边躺下一人。
沈未柠半睁眼，下一秒，男人的手伸过来，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过去。
隔天，便是首席竞选日。这一天，进了大堂，就能感觉到那紧张的气氛。出了电梯，所有练舞室不管门关没关，都有人在。刚到她最近常用的练舞室门口，就被姜云一把拉了进去，姜云捂着胸口，说道：“好紧张。”
沈未柠放下保温杯，脱掉T恤，露出里面的练舞服，道：“不要紧张，先练，还没轮到我们。”
“熟悉一下，找找感觉。”
她安抚道。
姜云紧张地点点头，拉伸了一下，她问：“你知道今天的裁判是谁吗？”
沈未柠摇头。
姜云：“哎，希望不是唐奕老师。”
唐奕点评很犀利，她的要求非常高，很少有人能达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B组这两年一直没有首席的原因，为了锻炼她们，她甚至有时让B组的人去给其他剧团做陪衬，只为了让她们多学习。
如果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基本无缘首席。
沈未柠跟姜云两个人练着，很快就拿到她们的排队号码，沈未柠是4号，姜云在5号。算着时间，两个人继续练，外面走廊吵吵闹闹的，大家拿到号码，哀嚎的哀嚎，紧张的紧张，议论纷纷，不少人无心再练习了。
姜云受影响，也直接盘腿坐下来，深呼吸。
沈未柠跳完最后一段，也跟着坐下来，她拿毛巾擦汗，跟姜云对视着。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分钟后。
有人敲了她们的门，道：“3号在跳了，很快到你们了。”
姜云：“天呐，更紧张了。换衣服换衣服。”
沈未柠起身，跟姜云一起，换好了衣服，接着开门走出去，走廊人来人往，但考场那边聚集的人更多，几个妆容精致穿着舞服的组员面对面站着，在说话，在相互安慰。沈未柠跟姜云站在门口，正好，门一开。
于眉从里面出来，她眼眶红红，沈未柠跟姜云对视一眼，赶紧退开，跟她关系较好的冯琳握住她的手，于眉有些崩溃，“好难啊，我跳坏了，呜呜呜——”
“沈未柠。”唐奕的助理喊了一声。
姜云立即道：“快，快。”
沈未柠在姜云的鼓励下，推门走了进去，绕过了屏风，她一眼对上夏情的眼眸，夏情坐在第三个裁判的位置上，笑容极淡。
沈未柠一愣。
第三个裁判竟是夏情。
她抿紧唇收回视线，随后在唐奕跟徐老师跟前站定。唐奕今日妆容很淡，但因为发型的原因，看起来非常锋利。
她丝毫没有半点柔和感，难怪组员被吓到。
她眼底也含着非常犀利的审视。
三个人中，只有徐老师朝她鼓励地点头。
沈未柠后退一步，说道：“我是沈未柠，这次要表演的舞蹈曲目是《柳叶》。”
听见《柳叶》二字，唐奕神色顿了下，有几分诧异。音乐声缓缓响起，紧接着音乐极其锋利，沈未柠手抬起来袖口晃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跟着音乐开始转圈，青绿色的裙子旋转，直接进入高/潮部分。
她那身子宛如柳叶一般，随着无形的风，下腰，旋转，每个点都卡得刚好，音乐舒缓的时候，她垫脚，慢慢向前，眼睛跟唐奕对上。
唐奕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沈未柠袖子一扫，半空中垂落，就像柳叶一般。
音乐声停。
沈未柠站好，鞠躬。
考场安静几秒。徐老师开始鼓掌，掌声响起后，唐奕才回了神，她点了点头，这时，夏情笑着出声，道：“这支舞蹈，是不是把节奏改得太快了？”
刷地。
几个人看向夏情。
沈未柠也看了过去，她抿紧唇。
夏情支着下巴，说道：“确实太快了，快得一般人跳不出那种美感。”
沈未柠指尖紧了几分。
徐老师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但她止住了，她对沈未柠说：“你先出去吧，叫下一个人进来。”
沈未柠点点头，转身出去，她看一眼夏情，夏情止住了笑，就那么看着她。姐妹俩视线在半空中跟刀锋一样，直接哐当划过。沈未柠拉开门，姜云立即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沈未柠：“还没出结果，你先进去吧。”
姜云：“哦，好吧。”
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跟沈未柠擦肩而过。沈未柠走出去，不少人隐隐看她一眼，沈未柠直接走到对面的其中一张椅子坐下。姜云出来眼眶也是红红的，她哭着说道：“我跳到一半摔地上了。”
沈未柠赶紧拉着她坐下，“没事吧。”
“没事，就是丢人。”
接着，念到号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去，每个人出来的表情不尽相同，夜幕降临，最后一个组员考完出来。考场的门紧闭，所有人都在等候区盯着那扇门，两分钟后，里面爆出了吵架的声音。
声音大得吓人。
唐奕的助理赶紧上前，推开门要进去。
就听到徐老师冷着声音大吼：“我说了，沈未柠绝对担得上B组的首席。”
“唐奕，你放下你的偏见，认真地想想，刚刚她表现得不好吗？你们A组能挑得一个出来跳《柳叶》吗？”
唐奕：“夏情说得没错，舞蹈节奏改得太快了。”
徐老师：“唐奕！”

夏情嗓音传来：“徐老师，我不是说你改编得不好，而是她跳得不够好。”

刷地。
所有人看向了沈未柠。
那些目光，各种情绪，但更多的是看好戏。谁让夏情是裁判，命脉握在她的手里。十分钟后，徐老师摔门而出，她匆匆地看沈未柠一眼，便走了。
沈未柠整个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安静许久。
姜云拉着沈未柠的手臂，“走，回家吧。”
沈未柠起身，不知怎么跟姜云去拿的衣服，她只在身上披了件外套，接着出了门，天气确实冷了。
陈叔下车，给她开了车门，说道：“这几天要冷啦，沈未柠你下次还是换了衣服再出来吧。”
沈未柠嗯了一声，坐了进去。
回到别墅，别墅灯光亮着。沈未柠进了门，朝楼梯走去。这时，陆桁的声音传来，“回来了？”
沈未柠脚步微顿，随后，她转过身。
陆桁放下平板，抬眼，看到她没换舞服，他挑了下眉，“今天是首席竞选日？”
沈未柠袖子垂着，她没应。
陆桁看着她，“如何？”
沈未柠突地，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跟前，她脑海里乱糟糟，随后，她突地道：“夏情是裁判，我是案板上的鱼，她手起刀落就把我给杀了！！”
陆桁眼眸瞬间变得锐利。
沈未柠指着他，“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首席之位我不配？”
她指尖纤细，白皙，泛着淡淡的粉。陆桁敛眉扫了一眼，随后大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按向跟前。
他眯眼：“所以？我明天去剧团，让她们改结果？把你扶上首席之位？”
他语气很低，蕴含威胁。
沈未柠手推着他的肩膀，紧盯着他狭长的眼眸。
“把夏情拉下来吗？你舍得吗？！”
陆桁下颌一紧，紧盯着她。
吼得这一声，连带窗帘都似乎晃动了一下。沈未柠吼完，胸口起伏，随即开始推搡他的肩膀，陆桁手掌用力，把人紧按着，他说道：“成绩，是要靠自己挣来的，沈未柠。”
沈未柠不停，使劲地挣扎。
陆桁被她挣得心头烦躁，站起身，把她直接扛到肩膀上。沈未柠语调带了哭腔，“你放我下来，陆桁。”
陆桁没应，大步地上了楼梯。
直接把她扛到了房间，随后把她扔在床上，沈未柠晕眩了下，她撑起身子，陆桁单膝上了床，把她肩膀按回床上，他捏住她下巴，道：“冷静下来。”
沈未柠紧盯着他的脸，慢慢地身子放松，倒了回去。
她看着他狭长的眼眸。
想起了大一那一年，他手插在裤袋，走过来，把手里的水扔给她们的教官，几分吊儿郎当，几分漫不经心，那被太阳投射得敛起的眉眼，锋利，俊朗。只那一眼，女生们惊呼，议论纷纷。
她抬手遮阳，手下的视线，住进了一个他。
那时候，她只是众多女生当中的一个，他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看。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陆桁神色微变，指腹摸了下她眼角，说道：“成败乃兵家常事，哭什么？”
沈未柠撇开眼，泪水还在流。陆桁沉默几秒，往旁边坐了去，随后把她拉起来抱着，按在腿上，沈未柠下意识地把脸转开，泪水没有控制住，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陆桁垂眸看她，随后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泪水。
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里安静得很。
她哭，他擦泪，甚至她好几次躲着他的手，都被他捏了回来。
她也没有看他。
一直垂着眼。
陆桁第一次发现女人真是水做的，他叹口气，问道：“吃晚饭没？”
沈未柠没应，根本不想应他。
陆桁深深地看着她，几秒后，扯过床头的话筒，单手按了号码。
是给陈叔的。
几秒后，陈叔接起来，有些诧异老板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闻总？”
陆桁：“她吃饭没？”
陈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问的是沈未柠，他分析道：“我估计没有，在楼下等的时候，没有学生下来饭堂拿饭菜，也没见外卖送进去。”
陆桁：“好。”
说完，他挂了电话，而怀里的女人要挣脱，他大手紧握着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直接拨打了配楼的内线号，张姐那边刚搞完卫生，她喂了一声。陆桁道：“张姐，麻烦你过来，给她做点吃的。”
张姐一愣，诧异了下，“好，沈未柠是还没吃饭吗？今天竞选啊，肯定很累了，我现在就去。”
陆桁嗯了一声。
随即，他放下话筒，抬眼。
沈未柠接触到他的眼眸，立即挪开视线。陆桁伸手，把她头发拨到肩膀后，道：“要洗个澡还是吃完先？眼妆都花了。”
沈未柠下意识地抬手去擦眼角，擦到少许的眼影以及眼线，她顿时就想全部擦掉。陆桁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向浴室，把她放在门口，沈未柠脚一落地，看着他几秒，抬手握住门，用力地一甩。
砰。
陆桁眉梢挑了下。
关上门后，沈未柠还看着门板，几秒后，她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脸，妆容已花，细细的眼线晕染开，深色系的眼影也被她给擦花了，狼狈至极。她冲向洗手台，立即挤了卸妆液卸妆，洗脸。
一边洗，她脑海里浮现夏情妆容整齐，跳那支《束缚》的样子，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了水里，咕噜咕噜。
冒着气泡，她脑海里一下子是陆桁给她擦拭泪水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给陈叔张姐打电话的样子。
一会儿是他坐在台下看着夏情跳舞的样子。
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许久，许久，她刷地从水中起来，一脸的水，成串地滴落在洗手台里。
她微微喘/气，随后伸手扯了纸巾擦拭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