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话落,身后的门缓缓打开。
隐在黑暗中的一个身影猛的站了起来。
只见,一身红色电竞服,神色从容的薛紫璎带着队员走出来。
随即,观众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将四周的一切都湮没。
两年前薛紫璎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天南战队对外统一的解释都是因伤休养。
外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许多薛紫璎的粉丝还在社交平台每日留言等着她回来。
薛紫璎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泛红,但只是微微鞠躬说了一句:“谢谢大家,我回来了。”
话落,那个身影一下瘫落座位上。是她,真的是她,她没有死!
四周不可察见的黑暗将容渟完全隐没。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那个沉稳自持的男人,坐在那里,又哭又笑,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眼泪顺着他的脸不断流下,一滴滴消失在黑暗中,夹杂着那些日夜的痛意和后悔。
两年了,她从来没有来过他的梦中。
他以为是她不肯原谅他,原来……原来……
容渟的手止不住颤抖着,视线依旧紧紧的盯着台上的那个红色的身影。
比赛已经开始,可能是没有将天南放到眼里,HK的攻势十分猛烈。
但薛紫璎淡定从容的指挥着队友,反击,进攻,防守……
凝着模糊的泪意,容渟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
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如此鲜活真实的她了?
亲手将她推开,又不断的向她靠近。
不断地、一点点的,消磨两人之间的情意,直到最后,他心爱的少女再也不回头。
容渟就这么看着,他看着四周又响起欢呼,看着天南的队员拥抱庆祝,看着抹红色身影依旧恬静的抿唇微笑。
但是,台上的薛紫璎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抹黑暗中的波涛汹涌。
她淡淡的微笑着,回绝了一切的采访。
不知何时,黑暗中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薛紫璎下台,池阳迎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恭喜,乔小姐实力不减当年。”
“还得多谢池教练的指导。”薛紫璎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深了些。
首战的胜利无疑鼓舞了所有人,天南战队的那些小孩一个个欢欣鼓舞。
“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最近训练也累了那么久,给那些小孩也放松一下。”
池阳提议着,两人边说边往休息室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容渟一身黑色休闲服,指尖烟雾缭绕。
隔着淡淡的烟雾,他静静的靠在那里。
薛紫璎止住脚步,心猛的漏了一拍,池阳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拉到身后,被她阻止:“早晚要面对,我自己解决。你先带他们去吃饭,我等会就来。”
池阳犹豫一下,还是推开休息室的门,将队员们都叫了出来。
那些小孩。一个个也十分知趣,不问不看,目不斜视的跟着池阳出去了。
见人散去,薛紫璎走进了休息室,身后的脚步跟上。
随后,是关门声和落锁声。
那脚步停住,没有靠近,薛紫璎也没有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后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乔乔。”
薛紫璎的手,微微握紧,她转过身,看到容渟正红着眼看着她。
心口莫名的有些闷,但她还是语气平常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自从两年前,她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后,面对任何事都淡然了几分。
也包括,容渟。
那些因为他三言两语便痛彻心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容渟问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微不可查的颤抖了起来。
他想知道答案,却也害怕这个答案。
明白自己错得离谱,但也不愿意听她亲口说不爱他了。
薛紫璎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股大力猛的拉进怀里,冷冽的清香夹杂着烟草味钻进她的鼻腔。
久别的味道,让她的大脑短暂的空白。
反应过来后,想挣开却发现容渟的力气大得出奇,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
“你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你会走,你别走。”此刻的容渟脆弱得像一个孩子,双手紧紧的抱着她。
他害怕真的是一场梦,可是哪怕是梦,也请慢一点醒来。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沙哑哽咽的声音在薛紫璎的耳边响起。
她默默的垂下眼帘,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又什么都说了。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这个答案她和容渟都心知肚明。
她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容渟不说是不愿意承认。
“我们回不去了,容渟,你明白吗?”
薛紫璎的话一出口,她明显感觉抱着她的那双手松了下来。
于是,她继续说:“曾经的薛紫璎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是你亲手救赎她,也是你亲手杀了她。我本来不想再见到你,可是为了天南,我必须回来。哪怕在你眼里天南什么也不是,可是在我心里,它就是我的家,跟星光一样。”
话完,禁锢着她的那双手彻底松了下来。
容渟放开她,可是手却还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
“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用,当初你没有逼我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你不用因为愧疚而去做些什么。”
“不是愧疚。”容渟其实想说,不止是愧疚,还是爱。
可是他不敢,他不敢提爱,他最没有资格说爱她。
如果爱她,当初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为什么要让她独自面对所有的指责和谩骂。
所有的问题和答案都随着时间淡去,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
那些故作深情,只剩可笑。
薛紫璎挣开他的手:“你若真的希望我好,就不要再打扰我了。”
她说完,转身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渟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口似乎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和痛意一起弥漫,压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真的好像不爱他了。
脚下一软,他撑着沙发才站住,一只膝盖还是跪在了地上。
容渟捂着脸,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很久,他才起身走出去,脸上是一种苦涩的释然。
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无论如何,只要她活着,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