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渊静静地凝视着我,「十。」
「师姐,你回来了。」
他想扯出一个笑,但最终失败了。他取下头上的白冠,又脱下白色的外衣。
徐萝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色诱啊?要不要脸?」
我默然。
之前不曾细看,只以为他当了仙尊改了穿衣风格,今日才发现这些装扮的式样竟与凡间未亡人所穿无异。
「阿萝!」我出声制止。徐萝扒拉着我的袖子撇了撇嘴。
原渊古怪地笑了声,「你们倒是情深义重。」
他直视我,目露哀色,「徐枝,我恨你。」
「这千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恨你,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寝其皮。」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见我不答,原渊面色愈寒。
他掐起一道剑诀指向徐萝,「孽徒,你以为藏在她身后,我就不敢动手吗?千年了,我早就不爱她了。」
徐萝阴阳怪气,「那个,也没人问你爱不爱恨不恨啊。」
「你怎么破防啦!呜!」
我捂住徐萝的嘴,尴尬地扯出一个笑。
「抱歉,妹妹不太会说话。见谅。」
这倒霉孩子,一身战斗力全在嘴上了。
「仙尊想说什么请继续。」
原渊:……
「我无话可说。」
「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扯着徐萝火速跑路。
再次感谢原渊和掌门师兄的馈赠!
等我重回巅峰,定会登门致谢!
按理来说,一个白月光前任和一个替身现任,都没有跑的必要。可惜的是,我和徐萝都拉满了原渊的仇恨。
是的,我俩,都。
徐萝干的事不必再说,我干的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务必长话长说、展开说说。」徐萝躺在摇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催促我。
看着我对原渊的态度,她猜出我所言失忆是假,还嘟囔了一句:「果然二创的设定不一定都能落实」。
我有意询问她的来历,但她说日后我自然会知晓。我不舍得逼问,只好作罢。
今日徐萝出门买了几个莲蓬,正放在她身边的石凳上。
她举起它们,把位置让出来,眼巴巴地给我倒了杯茶,让我同她说千年前的往事。
我无奈地坐下,一边帮她剥莲子,一边给她讲故事。
对这个世界而言,这些都已经是千年前的传说,可对我而言,它们还只是不久前的事。
刚苏醒的那天,我恍惚以为这次也会像是曾经每一次受伤后醒来那样:
原渊臭着脸一边给我疗伤一边心疼地掉眼泪。
祝桃急匆匆地推开门,「喂,徐枝,没死吧?」
她的身后是目含关切的各位同门。
可我只看见漫天风雪的欺雪峰,看见白了头的原渊。
那些故事与故人,都永久地葬在千年前了。
10
千年前,欺雪峰是我师父的地盘。
为了不辜负这个山名,他老人家让这里四季如夏,还种满了荷花。
别误会,和风不风雅没关系,纯纯因为他爱吃莲子和莲藕。
沽一壶酒,扯一片荷叶往水里一扔。师父躺在荷叶上顺着水波荡啊荡,兴致来了就扯着嗓子喊:「枝枝,给师父剥个莲子!」
他说,这也是修行。
修个屁行。
明明就是懒病犯了。
我精准地把莲子一颗颗扔进师父张开的嘴里,并且第一万零一次希望我有个师弟师妹能来帮忙伺候这个懒进骨子里的师父。
一日,师父掐指一算,他命中还有一徒。
「枝枝啊,你去代师收徒吧。」他瘫在地上,「师傅我啊,好疲惫啊。」
我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我,徐枝,今年十三岁,人生梦想是变强,然后欺师灭祖。
不打这个糟老头子一顿,我真的很难睡着觉。
顺着师父的指示,我一路御剑行至大陆西南。
那时候仙修和魔修还没有闹掰,大家与普通人一样杂居在大陆上,祥和又热闹。
这不,我眼前的这一角落,大家就都笑得很开心。一群小孩子踢来踢去在快乐踢球。
我含笑降落,凑近一看。
这不是个球,是个团起来的小胖子。
我笑容消失,功德减一。
「干什么呢?」我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正在作恶的小兔崽子们停下来,为首的少年倨傲地看着我,「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瞅了眼小胖子,「他姐姐。」
「哼,圆圆哪里来的姐姐。」小兔崽子们哄笑。
什么东西,还给人取绰号。
我手痒了。
按理来说修仙者不该对凡人下手,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讲道理。
我抄起剑,用剑鞘给这群小兔崽子一人一顿正义的胖揍。
「再叫人家圆圆,我就把你们揍扁扁!」
小胖子抽了抽鼻子,可怜地看着我。
我:「看什么看,走了!」
我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