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时予,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秦时予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郑思韵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郑思韵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顾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
郑思韵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郑思韵,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秦时予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郑思韵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秦时予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秦时予身后。
秦时予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秦时予的裤子:“秦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秦时予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郑思韵心中委屈更甚:“时予,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秦时予一顿,视线下移,凝着郑思韵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郑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秦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郑思韵本能不安,跛着脚朝秦时予走去:“时予——”
谁知,秦时予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郑思韵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秦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郑思韵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秦时予冷漠的脸,郑思韵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郑思韵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郑思韵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沈秀梅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秦时予。
没等郑思韵反应,沈秀梅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郑思韵,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第5章
郑思韵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秦时予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郑思韵更加无措:“时予……”
她攀上他的胳膊,试图寻求安慰,可刚靠近,就被对方攥住手腕。
铁烙般的温度烫的她手心一颤。
四目相对,秦时予眸中只剩厌恶:“离远点。”
男人力道毫不留情,郑思韵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沈秀梅和孩子离开。
他又不信她,甚至连话都不肯更她多说。
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郑思韵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秦时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郑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郑思韵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秦时予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时予,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郑思韵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秦时予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郑思韵就去了爷爷家。
秦时予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郑司令家。
郑思韵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唐烨端来水和药,照顾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郑思韵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思韵,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时予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郑思韵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秦时予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秦时予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时予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唐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郑思韵转头看向被领进来的军嫂,却见对方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扯到身前,声音拔高:“快,把郑阿姨害小杰的事儿好好跟司令爷爷说说!”
第6章
郑思韵暗道不妙,她们难道是上门告状来了?
没等她阻止,女孩便怯生生开口:“昨天我在家门口玩,看见小杰朝阿姨扔石头,然后他跑的时候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军嫂接过话:“昨天孩子被吓到了,今早才跟我说,我想着秦军长误会郑小姐,还把她赶出门,立马把孩子带过来解释清楚。”
说着,又歉意看了眼郑司令:“怎么说我家男人也是秦军长底下的营长,咱们做军嫂的可不能冤枉人……”
越听,郑司令的脸色越难看。
当即命令警卫员唐烨:“把秦时予给我叫来。”
“爷爷!”
郑思韵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秦时予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郑司令看着郑思韵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郑思韵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秦时予从爷爷的书房出来。
郑思韵眸光一亮,却又忐忑起来:“时予……”
看了眼书房门,手紧张地攥在一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秦时予睨了她一眼,冷声反问:“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
针似的话直刺郑思韵的心,疼的她脸色一白。
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漠然道:“回去吧。”
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了句:“司令说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郑思韵迟疑一瞬,但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恐怕会让爷爷以为两人还没和好,与其让爷爷继续担心,不如先回去,找个机会和秦时予好好聊聊。
但一路上,秦时予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郑思韵终于忍不住开口:“时予,我能跟你聊聊吗?”
秦时予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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