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心底又隐隐约约在期待。林苒如果还会担心他,那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谢谢。”他挺真诚的跟酒吧经理说。
祁垣这人,挺眼高于天的,几乎很少有他跟别人道谢的时候,这会儿听见他说这两个字,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应该的,小魏总毕竟照顾了我的生意这么久。我也希望小魏总家庭和美,能够跟魏太太好好生活在一起。魏于总,以后你也别总是喝酒了,伤身体。”
祁垣想坐起来,但头晕的厉害,最后不得不重新躺了下去,他说:“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过我了,连人影我都找不到,只能干等着。我等得煎熬,才喝得酒。”
酒吧经理一听这句话,就有些纳闷了,说:“魏太太不是最近都在a市里待着么?”
祁垣一听这句话,脸色猛的一变,警觉说:“你找的谁?”
“温小姐啊。”酒吧经理理所当然道。
祁垣僵硬了那么几秒,最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林苒的电话也很少给外人,酒吧经理怎么可能会有。
空欢喜一场的滋味不太好受。
酒吧经理见他这幅状态,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小魏总……”
祁垣说:“你走吧,让她别过来了,我要等的不是她。”
酒吧经理琢磨了一会儿,说:“小魏总,你在等跟你领证的那位?”
祁垣没做声。
酒吧经理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在等林苒。
“小魏总,希望你也别怪我,确实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的对象是温小姐。温小姐在外,也是这么默认的。”酒吧老板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委屈,道,“不知者无罪啊!”
祁垣听得心烦,颓然的摆摆手说:“说了,叫你走。”
“哎,我马上就走。”
只不过,他也还算有良心,又替祁垣联系了魏母。
魏母赶来时,也是急匆匆的,祁垣几年没生过病,她许多年没有尝过他生病的紧张,这突然一次,让她慌了神。
等见到祁垣,就发现他憔悴得很,整个人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封。”因为那天的争执,魏母跟他说话也带了点小心翼翼。
祁垣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您来了。”
“以后喝酒,注意点分寸。”魏母却是说不出叫他别喝酒的话,到底是心里有了愧疚。
祁垣没吭声。
她本来想说温湉还在外头,这会儿怎么样说不出口了,祁垣现在未必就肯见温湉。
“妈给安纯打个电话?”魏母开口问。
只不过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关机声,现在这个社会的人,哪里又会关了手机?显然是被拉黑了。
祁垣这下更加沉默了,一个人坐在床上。
魏母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今天肯定什么也没有吃,魏母去楼下给他买了粥,上来时,看见他自己也在打什么电话,一直打一直打,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接。
打给谁的,似乎很好猜。
魏母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明明是小两口,现在一个在医院躺着,却连告诉另一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加伤感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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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母没有进去打扰他,在病房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停止了,她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一副刚刚才过来的姿态,仿佛并不知道他刚才打电话的事情,道:“你现在不能饿着,来喝点粥。”
祁垣倒是也没有拒绝,示意魏母端过来,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用喂,魏母打算替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头时,却看见整碗粥都快要被他灌下去了。
这粥可是刚出锅的,十分滚烫,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不到这粥不对劲似的。
魏母赶紧过去给他拍开,皱眉道:“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粥刚出锅的,这么喝喉咙得烫坏了。”
祁垣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舌尖上起了两个泡,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没注意。”
魏母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吓死我,这都能不注意。”
“没什么事。”祁垣说,“粥还挺好喝的。”
魏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尝出味道了。”
祁垣扯了扯嘴角,说:“妈,我要休息了。”
魏母迟疑后叹气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温湉,魏母疏离的说:“你回去吧,阿封不想见你。”
温湉红着眼睛说:“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封不愿意见你,我有什么办法?”魏母淡淡道,“我向着你,也只是因为阿封向着你。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
魏母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温湉咬咬唇,扫了祁垣的病房一眼,只能跟着魏母离开。
……
下午的时候,顾越也来看祁垣。
其实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进来。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祁垣哥,要不我给安纯姐打个电话?”
祁垣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淡淡的说:“不用了,她不会接的。”
“指不定安纯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顾越劝道,“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我给你试试吧。”
祁垣顿了一会儿,随机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胸有成竹,毕竟他没回联系林苒,林苒都会回复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林苒会不接他的电话。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顾越多少有点尴尬:“祁垣哥……”
祁垣轻笑了一声,状似轻松的说:“我都说了,她不会接的。”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顾越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有他在,祁垣是在强撑。
几分钟后,他的强撑,到底是没有撑下去,难看的要命,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打她的电话,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没两句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横着个温湉?”
祁垣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
“祁垣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
祁垣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顾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祁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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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祁垣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魏母再过来给他送饭,就被祁垣给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复过来了,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他皱了皱眉,当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个举动,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点难堪的说:“祁垣,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
祁垣冷淡道:“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就告诉你,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温湉眼睛开始湿润,说,“祁垣,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
祁垣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懒得搭理她,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下午去买饭的时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生病的是男方,穿着病号服。
女方说:“我来排队,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
男人说:“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
女方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男人冷哼说:“得了吧,你还不够娇弱啊,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
只是说完话,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人吓坏了,骂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谁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
男人笑:“你这什么心理?这么喜欢当寡妇呢?”
“我用得着当寡妇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祁垣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两个人吵完架,正好轮到他们买饭。他们条件大概不好,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米饭倒是要得多。买完饭,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
反观祁垣一个人,吃得倒是丰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
祁垣默默的吃着,一只手看着手机,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懒得看。然后无意中一抬眼,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
女人皱眉说:“你吃呀。”
男人懒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
女人生气的说:“你又撒谎。”
祁垣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点同情心理,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们很缺钱?”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们可不干坏事!”
祁垣盯着男方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反而应该有点冷漠,对女人却挺话多。
见男人不说话,女人又转过头来,凶巴巴的说:“许如慕,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我就……”就不出来。
男人懒洋洋的说:“跟了你了,我哪里还敢啊?你那么凶,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
祁垣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他冷淡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什么,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以后你们还我就行。”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们家,不是我做主。”
祁垣转头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们确实缺钱,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她对祁垣的提议,有点心动。挣扎了半天,说:“我,我不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