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嫂,我婆母已有点年事已高,成日为这家中操劳,大堂兄也是在她照拂下长大的呀,她还能不能在这个家活多几年,这下全看你了!”
萧羡鱼回头问太贤道长:“请问道长,需要我怎么做?”
太贤道长一挥拂尘,道:“夫人们稍安毋躁,等我开法起坛,再请相爷夫人出力。”
很快,慈莲阁的院门封闭,院中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下,黄布红字法器等等一应俱全,太贤道长作法施展后,便让萧羡鱼前来坛前,请她跪在蒲团上。
紧接着给了她一根扁担,要双手端端正正地举起,然后在扁担上放置了一个小铜盆。
太贤道长点燃一支香擦在香炉内,煞有其事说道:“相爷夫人,这春季雨水正多,您得用扁担上的法器装那从大树叶子滴下的露珠,用来作为药引。在烧完九支香前不可动身,每日能盛多少全看你的真心诚意了。”
这样的要求听得康氏不能苟同:“这铜玩意还有有些沉的,举个一时半会儿不算什么,要坚持九柱香,珩哥儿媳妇怎么受得了,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苗氏也急道:“是呀,这么个举法不跟受刑似的,万一她受不住将法器摔了下来,可是会开罪神明的!”
太贤道长掐指算了算,又道:“办法不是没有,找两个同样是水命的女子,沾沾沈相爷身上的阳气,可每三支香后替换一人,如此也是有效的。”
话及此,萧羡鱼终于明白了。
沈梦红是不是真的被煞气冲病了她不知道,但要给沈珩床上再塞两个妾才是她们的目的!
上回才赶走一个,又来?
心里.…莫名泛起强烈的酸意。
兜了那么一大圈,避开这个,不知会那个,就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孤立无援,逼她妥协。
她若是一天不答应,这个二姑母弄不好就病多一天,非折磨坏她…可她们不知道,沈珩已经因为她的很多事生气了,她要是答应纳妾放院子里,沈珩会因为她的无能更加恼火。
他在官场上本就站得太高,时时腹背受敌,内宅之事还要分神处置,平添烦恼,那便是她萧羡鱼为妻的罪过。
至少在自己离开前,沈珩的院子必须守住。
萧羡鱼勉强定了定心神,说道:“我乃相爷明媒正娶之妻,二姑母是至亲长辈,若论孝心其他别的旁人未必有诚,既然道长将重任委于我身,我只好豁出一条命去也会坚持到底!”
她说完,太贤道长与苗氏打了个眼照,什么想法心照不宣。
就这样,萧羡鱼坚持了三日,每日去慈莲阁后院门关闭,跪地盛露,近午才回,累得两条手像面条一样抬不起来,膝盖也跪得乌青,孔嬷嬷和秀月无比心疼地替她揉捏。
今日,她用膳连筷子也拿不稳,得秀月喂着来。
孔嬷嬷觉得这么下去不行,说道:“这事晚上姑爷回来,得与他说说!”
萧羡鱼倚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疲惫地说:“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当家的人有个三长两短的,非扣我头上。”
“总不能让你日日去被那么糟践吧?”秀月真的要气疯了,“以前觉得李家个个黑脸罗刹,现在才知沈家这些个女眷,佛口蛇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孔嬷嬷问:“夫人,你不能任由她们继续啊。”
萧羡鱼长叹:“这事搞得那么大阵仗,相信她们已经计划得天衣无缝,除非答应她们的条件,否则只能等她们失望,打错如意算盘。”
“啊?夫人你要坚持下去吗?”秀月傻了。
萧羡鱼说:“别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这其实跟练武的基本功没什么差别,大哥哥和二哥哥年少时学武全都得先练扎马步,这下盘要稳的功夫绝对不能偷懒,每天练个把时辰,好几天腿直不起来,可是到了后面十来天,他们已经轻松多了。”
孔嬷嬷心疼地反驳:“你不一样,你是女儿家”
“武将之家不管男女都是一样的,我相信兄长们能吃的苦,我也一样能趟过去。”
孔嬷嬷猜不透她心里的感受是不是也如嘴上说的那么豁达,见劝不动,也不说什么了,和秀月早早伺候了洗漱,特地拿了一件丝薄的肚兜和亵衣给她穿上。
萧羡鱼盯着身前若隐若现,被肚兜裹住的高峰,红着脸说:“这也太薄了,什么时候添置的,我怎么没见过。”
孔嬷嬷板着脸:“我置来的,现在渐渐转夏,穿凉快点晚上不踢被子。”
萧羡鱼被拽上床,孔嬷嬷和秀月手脚利索地放下鸳鸯帐和挑细烛火便退了出去。
她们估算着时辰,在沈珩回来前又偷进房内,熟睡的萧羡鱼浑然不知孔嬷嬷伸手进被褥里拉开了她亵衣带子…
沈珩躺下的时候并未发现有异样,仅仅感觉今夜的灯火似乎没挑得像往日那般暗。
他盘算着总待在院子里人会闷坏,明日休沐,就算萧羡鱼没想好要去哪,也要带她去外头散散心,多看看世面能开阔视野,充实意识,看的东西多了,或许以前有些事就能渐渐忘了,包括人。
沈珩忽然又自嘲嗤笑。
…好像有些自欺欺人,这么多年自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却从来没忘过她一分一毫。
萧羡鱼三字,于他就是无解。
思罢,他并不喜事事要奴仆伺候,于是翻身起来,准备自己去吹灭烛火。
哪知一动,吵着了睡得正沉的萧羡鱼,她嘟囔着手好酸好疼,侧着的身转了个方向朝上睡,被子也被掀开了。
就这样,明晃晃的烛火里,青丝绻铺间,那圆润的双肩,那对高耸的轮廓,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一下猝不及防地冲进沈珩眼里,撞击三魂七魄!
被褥里盖得暖暖的,从她掀开的一瞬间,温热伴着体香袭鼻扑来,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引发躁动。
沈珩无法移开目光,这具躯体相较于四年前的青涩,如今已经过岁月的滋养,长成成熟妖艳的果实,只等人采撷,一亲芳泽,然后毫无保留地品尝…沈珩就这么僵着,天人交战。
离她最近的手往前去了,又握成拳停住,眼眸黯色涌起翻腾的幽光,急促的呼吸不禁重了又重,下颌绷得紧紧的,所有一切都预兆着理智像是会随时溃不成军。
“羡羡.…”喉咙里发出的呢喃包含强烈复杂的情感。
而这一声恰巧被掀了被子感到有点凉的萧羡鱼听见,恍恍惚惚睁眼,一个身影猛地用力挥开帐帘,使得帘上绣着的珠串发出大幅度的撞击声响,惊得她清醒几分,坐了起来,赫然发现自己亵衣大敞,什么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房门打开,外头孔嬷嬷声色略急:“相爷,您这是哎,相爷!”
刚才是沈珩.她这副模样沈珩全看见了…萧羡鱼小脸煞白,脑子里一片凌乱,抖着手用被子包住自己,使劲抿紧的唇间却是抑制不住地鸣咽。
她可以想象沈珩方才是夺门而出,到底是有多嫌弃才能那样…孔嬷嬷进来后便瞧见萧羡鱼呆呆地坐在床上,已经泪流满面,顿时为自己擅自做的事情后悔不已!
萧羡鱼的目光失去焦距,悲伤和不堪吞没了整个人。她低微沙哑地说:“从此以后我在他前面难以自处,不如早些离去,方得安宁”
哭了好一会儿后,穿上衣衫,去案面上提笔写下和离书,遂又想起当初自己是来还债还恩的,担心沈珩不满意和离,于是又写下休书,然后枯坐一夜。
天明,因着家中恰好三个当官的同时休沐,都会来一同用饭,所以求药引的法坛静悄悄撤了,沈梦红的情况也比之前好多,能起身到前厅坐坐了,一切貌似如常。
但是苗氏偷偷告诉萧羡鱼,老人家只是目前较好了,可以和他们见面,但是要痊愈还是得萧羡鱼坚持坚持。
实在不行,就接纳两个人。还说,上回那个不喜欢,早打发了。
萧羡鱼就坐在那,听着她那些话也不作声,低头把玩腰间的白玉坠子,莫名给人一种精致的慵懒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似的。
苗氏腹诽这萧氏莫非已经快被她们降伏了?那可就太好了!
晚间,沈家在京的都聚到了慈莲阁。
当沈珩跨进门的那一刻,萧羡鱼无法自控地别过脸去,故意装着与小金冬说话,两人足足隔了几丈远。
可到了用膳时,他们避无可避地坐在一起,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神色一如往常,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痛苦委屈全是她自己的臆想。
萧羡鱼拼命地镇静自己,生生忍住逃离这里的冲动,在大伙起快用膳时,不得不也拿起筷子,偏偏刚拿起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两条筷子在手里像筛糠子一般漱漱直抖,她立刻用另一只按住,可惜效果不大。
秀月赶紧上前盛了碗甜汤,让萧羡鱼用小汤勺喝,这样看起来就不大明显,沈珩看在眼里,显露了疑色,碍于眼下的场合,便没开口追问。
那沈梦红的病好是好些了,但不知是否与外出好几日才回来的沈殊私下有过争吵,黑着脸自顾自夹菜。
她的长相到底一般,又人老珠黄,坐在沈殊身边实在衬不起来,掌家惯了自尊大,嫉妒心也重,自己早早生了两个儿子后再无动静,因沈殊又是个赘婿,别说纳妾,就是多看旁的丫鬟一眼都会被训斥。
但坊间有个传闻,说沈殊家花吃不着,外头野花香,与城东一个小寡妇不清不楚的,传得有鼻子有眼,奈何沈梦红一直没抓到把柄,不然像她那种炮仗性子,非收拾沈殊闹得人尽皆知。
眼下极可能是因为这事,两个人面不和,心也不和。
反观沈立璋和康氏一家三口倒是和睦,疼爱的大女儿已嫁去外地,只剩金冬在身边,沈立璋更是将这个小)儿子抱着不撒手,笑呵呵自己掌家的媳妇没给好脸,沈殊也不惯着,他已经不是当初穷困潦倒的书生了,而是做官的人,架子一年比一年端得高,若不是还住在这家里,怕得忘却了自己入赘的身份。
他转头与沈珩说起话,提及朝廷有意要将自己升到从六品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好负责官家施行的新农桑政策中的一环。
沈立璋听了,来了兴致:“姐夫,新政之下,那个位置你去了勤恳一年半载,有了政绩很快就升正六品了,要是运气好连升到从五品也是有机会的!”
如此一来,入仕途多年的沈殊便超过了沈立璋,他已经开始飘飘然了,可听到沈珩接来下的话,他又从云端摔回了地面。
“三叔也该提一提了。”沈珩夹了口菜,风轻云淡地说:“您晋升从五品的册子官家已批,只不过目前为了忙新政官员调动一事一直压在吏部,这个月便会选个日子颁布。”
沈立璋和康氏大喜,他道:“真的吗?”
沈珩颔首:“这事压了一段日子,我明天再去过问具体几时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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