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茵没有辩解，只是上前一步，目光紧盯着他双眼：“你要结婚了？”
贺沉绛不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也不想回答。
颜茵见此心里的那道光闪了闪，似要灭掉。
她哑声又问：“那我以后还能再来见你么？”
贺沉绛被问的心烦，就要关门：“出去。”
颜茵却猛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她说着话，近乎祈求。
贺沉绛一把将颜茵扯开，推出了门外：“别在我这儿胡闹！”
“嘭”的一声，门决绝关上。
颜茵怔看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让她差点栽倒在地。
她用力的掐了掐手掌，想要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
可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路上的积水泼了她一身。
跑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将车开了回来，哄笑说：“红发妹子又来费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高中都没毕业，人家费律师能看上你？算了吧！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颜茵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抄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那刺耳的声音吵的贺沉绛再次下楼。
刚打开门就看到颜茵竟然与几个纨绔子弟扭打在了一起！
他不禁怒声沉叱：“颜茵！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听到贺沉绛的声音，颜茵一下子止住了手。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则是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泥水和伤痕的她。
胸口还没停止叫嚣的痛，让她脸色发白。
颜茵强忍着，转头看着贺沉绛：“是他们先说我配不上你，还说……”
解释的话没说完，贺沉绛直接冷言打断：“你确实配不上！”
颜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贺沉绛家的。
她拖着一身泥水，脑海中都是贺沉绛那句：“你确实配不上。”
颜茵停住脚，抬头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那光耀眼，却冷的人发抖。
就像贺沉绛一样。
她想着，良久才抬起僵硬的腿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站在屋里擦着桌子。
颜茵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沈奶奶抬起头见是颜茵，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但看到她一身泥水，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心疼问：“于归，你这是怎么了？”
颜茵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将一切都瞒了下来，只是说：“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坐。”
沈奶奶拉着她坐下来，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于归瘦了。”
她没问什么，可就这一句话，便让颜茵红了眼眶。
连忙转头，将情绪都压下。
她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不觉出神，喃喃问：“奶奶，两个人在一起，配不配的上真的很重要吗？”
沈奶奶闻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头发：“你喜欢小费，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喜欢是能让人变得开心的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颜茵靠在奶奶怀里，闭上了酸涩的眼，点了点头。
她在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报刊亭旁，一本贺沉绛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颜茵的视线。
她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颜茵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
晚上，律所。
贺沉绛忙碌了一天，刚要下班回家，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颜茵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小叔，我来接你下班。”
她一头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贺沉绛看着，眼底惊艳一闪而过，语气依旧冷淡：“我说过，不准你再来。”
颜茵眼底的光寂灭了瞬，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装扮还有哪儿不对。
她抓住欲走的贺沉绛：“小叔，这样的我不会给你丢人了！”
可贺沉绛只是将她的手掰开，看着她纠缠的模样冷声说：“本性难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颜茵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眼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贺沉绛！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颜茵的喊声，惹来四周人的目光。
可她不在意，压下心底的话一朝吐出，她只觉得轻松。
贺沉绛眼底一片冰寒，他快步折返，拉着颜茵快步走向停车场，上了车。
他嗓中是压抑着的怒：“你疯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而没有防备被丢上车的颜茵，突然觉得鼻腔一股凉意涌出。
她抬手去擦，一手鲜红，刺得她双目胀痛，她知道自己的病发作了。
贺沉绛惊愕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颜茵忍着突至的心痛，一把抹去那些血，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她生了病。
“医生说我就剩半年了，小叔，你陪我谈场恋爱吧，只要半年。”颜茵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生怕他拒绝。
岂料贺沉绛嗤笑一声：“下次撒谎说自己有病，记得装像一点。”
他的话中满是讥讽，没有半点信任。
颜茵长睫颤抖，只觉得心脏疼的更加厉害。
车停在沈家门口。
贺沉绛看向颜茵：“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
颜茵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她看着眼里充斥着厌烦的贺沉绛，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永远都不会长大该多好，至少那时候，你不会这样看着我……”
贺沉绛听着她自言自语，没了耐心：“下车！”
颜茵再没脸面纠缠，刚下车，贺沉绛的车子就疾驰而去。
她看着，忍不住想要追上去。
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就出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木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
“嘭！”巨大关门声，车上的贺沉绛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