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醒来,被满腔恨意填满,连被热汤烫伤的痛也忽略了。
现在江重宁这么一问,痛觉好像姗姗来迟,脸上、脖颈火辣辣地疼。
「那麻烦你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重来一世,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一片好心,我也没必要那么矫情。
到了医院,江重宁让医生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好在火锅汤不算真的太烫,我没有什么大碍。
敷完药,我半眯着眼看过去。
看见江重宁站在窗边打电话。
「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先回公司,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
印象中,他很少回江家老宅,我们碰面的次数几乎为零。
其实我挺意外他这次的突发善心。
「还好。」他挂断电话。
又没头没尾问了句,「你要和江闻屿离婚?」
我一愣,看来在火锅店发生的事他看到了。
点头,「明天我会找律师。」
他静静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忽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点渴。」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使唤这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男人去给我打水。
他扫了我一眼,还真的去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感慨万千。
刚好撞见江闻屿急匆匆抱着温婷跑过来。
「医生!」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江闻屿愣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
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江重宁还没回来,刚要给他发消息,门口传来动静。
「年年。」
是江闻屿。
「下午你在火锅店泼了温婷一脸热汤,她以为自己要被毁容了,受了刺激,又犯病了,冲进厨房拿菜刀割腕了。」
「现在她大出血,但医院血库不足,你们血型一样,你能不能,帮帮她。」
我看着江闻屿满心满眼的焦急,只淡淡说,
「她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你看不出来吗?我也受伤了。」
「还在跟我闹?」
江闻屿大步走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声音不容拒绝,「跟我去输血。」
6
我手腕也有一处伤口,刚敷完药,被他猛地一扯,钻心的疼痛让我倒吸口气。
但他却完全没察觉到。
「江闻屿,你没有任何权利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江闻屿面色一沉,
「苏年,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
「要不是你当年没保管好戒指,小婷怎么会遭遇不测?我又哪里需要照顾她。」
「要不是你下午突然发疯,小婷怎么会割腕?」
「人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江闻屿冷冷地看着我。
原来在他心中,我一直都是始作俑者。
我努力压住住心里翻涌的烦躁情绪,出口讥讽:
「江闻屿,你不用把移情别恋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你是不是忘了,是温婷先泼我的?发疯的是她,不是我。」
「温婷害怕毁容,我毁容就是活该?」
「何况我有心脏病,输血很可能危及生命,也是,您贵人多忘事,应该也忘了吧?」
「你的心已经彻底偏向她,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闻屿愣在原地,脸色发白,想要辩驳,又无法辩驳。
「江闻屿,如果我说,当初温婷被侵犯,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信吗?」
「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她当时坚持不报警呢?」
「够了。」
江闻屿粗暴地打断我,「苏年,你没有必要为了逃避责任,编出这么荒谬的借口。」
「你爱信不信。」
我猛地甩开他,直接拿出手机报警,说有人胁迫我输血。
无视江闻屿那张黑脸。
我平静地告诉了警察医院的地址,然后,抬头看着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江闻屿,我跟你说离婚是认真的。」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去起诉。」
7
一个护士跑过来告诉江闻屿找到了备用血袋,他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
「年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只把温婷当妹妹。我爱的人,一直只有你。」
言外之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离婚。
江重宁进来的时候,江闻屿刚走。
「那里没热水了,我去医院楼下买了点馄饨和粥。」
他在跟我解释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我自然不会介意,他大概看出我的不自在,提出说要回公司了。
看着他终于离开,我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重宁给我推了一个名片。
「一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胜率还不错,没败诉过。」
我:???
还是要礼貌道谢:「谢谢小叔叔。」
那边沉默半晌,发来一句话:「既然决定离婚,就不用再跟着他叫小叔叔了。」
……
准备起诉离婚这段期间,我都住在医院养伤。
江闻屿来找过我很多次。
语气低软,态度诚恳,保证会把温婷送去国外治疗,不会再和她联系了。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叫保安把他赶走。
那晚,温婷突然给我发消息: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昨晚他喝醉了,我们上床了哦。」
「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然后秒撤。
我看了屏幕几秒,回:
「以后记得做措施,要是生出跟你一样小脑萎缩的孩子,那真是你的罪过。」
出院那天,江闻屿又来找我,说他愿意跟我商量离婚的事,但有一个条件——
去参加他妈妈的生日宴。
「妈一直很喜欢你,她最近身体很不好,想见见你。宴会结束,我就跟你谈。」
我同意了。
江妈妈的宴会办得很热闹,家族旁系的亲戚们都来了。
「苏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是我家也有这么贤惠的媳妇就好了。」
在亲戚们的恭维声中,我看出江闻屿好像并没有把我们打算离婚的事告诉家里人。
「咦,这是重年?!」
「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吗,今天怎么来了。」
「对啊。他跟闻屿一直不对付,今天怕不是来给他添堵的吧。」
「还能怎么添堵,难不成抢走他老婆啊哈哈哈。」
我刚抿了口酒,就看到了被众星拱月围住的江重宁。
他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目光扫过我时,毫无波澜。
我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却只是幽幽看着我,表情看不出喜怒,然后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怪人。
他在生气什么?
8
「年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江闻屿衣冠楚楚,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朝我伸出手,「妈在大厅等你,我们过去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闪现,熟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闻屿,我找了你好久啊。」
是温婷。
我有些惊讶,江闻屿竟然把她带来了。
是不是意味着,江家也承认她的身份了?
江闻屿笑容敛去,快速扯下温婷的手,略微不安地跟我解释,「年年,你别误会。」
我只是笑,「江闻屿,我们就要离婚了,带谁来参加家宴,那是你的自由。」
温婷的不高兴已经要从脸上溢出,我话锋一转,
「只是带了个 sb 过来,你还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温婷脸色铁青。
死死盯着我,目光透着狠戾。
目光扫到我手里的红酒杯,片刻竟诡异地笑了笑,
「苏年姐,今天玩得开心哦。」
直觉告诉我,她不对劲。
所以跟江妈妈寒暄完,我打算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江闻屿多半今天不会跟我谈离婚了,只是想把我骗来给他妈过生日。
去洗手间时,一股莫名的燥热感传来,我才明白温婷到底做了什么。
腿一软,我踉跄地扶着墙面。
晕晕乎乎间,一只手捂住我的唇,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嘴巴被胶布封住,手脚都被绑住。
只能隐隐听见对话声:
「她被我下了药,你们到时候就上了她,一定要录视频。」
「记住,待会儿我会带所有人过来抓奸,在她身上多弄点痕迹。」
我努力睁开眼睛,门口温婷在跟几个男人说话。
他们的长相……
分明就是前世入室杀害我的那些男人!
这应该是几年后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
而且这里是江家,温婷是疯了吗?
9
温婷离开了,那几个男人却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
而且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我逮住机会,双手举起一个烟灰缸,狠狠往大门砸了过去。
「砰!」
沉闷的砸门声让门外的脚步迟疑地停了下来。
「真他妈是个婊子。」
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那些男人,他们像前世那样大骂着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就被撞开了。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江重宁怒气冲冲的脸。
「江重宁……」
再睁眼,身上的桎梏都被解开,房间里只剩下江重宁。
我勉强站起身,但脚一软,身子向前扑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我扯住他的衣领,撑住身子,
「……帮帮我。」
清晰地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年。」
我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话说完,「带我去浴室。」
江重宁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快速把我推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从头顶灌入,勉强抑制住了身体里的燥热。
「……好了吗?」
江重宁在门外问。
我打开浴室门,表示好一些了,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江重宁像是不经意地问,「今天来参加宴会,是打算原谅江闻屿?」
我直接否认,「怎么会?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接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留意到他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愉悦。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脚步声密密麻麻。
「我刚才看到苏年跟一个男人进这个房间了……」
「应该没看错。」
声音越来越近。
慌乱之下,来不及细想,我一把把江重宁推进了浴室。
门轰的一声被推开。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江闻屿。
后面温婷领着的,几乎是所有宾客。
而我,面色潮红,身上的衣服还挂着水珠。
身上还有刚跟那几个男人搏斗,留下的痕迹。
很难不让人遐想。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吃瓜表情,小声议论:
「天啦,什么情况,说没发生什么谁信啊……」
「江家所谓的好媳妇,原来是个荡妇。」
有人还嫌不够乱,朝江闻屿吹口哨,「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江闻屿像是气急了,目光紧紧锁在我脖子、手腕上的红痕。
不问青红皂白。
下一秒,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到我脸上。
打得我直接跌倒在地。
江闻屿冰冷、嫉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
「说,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10
不过一瞬,我快速站起来,直接重重回扇了过去。
两世的愤怒加持,我几乎是用尽全力,足足给了江闻屿三巴掌。
尖锐的指甲划破他的肌肤,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
他摸了下脸,盯着我的目光里夹杂着痛苦和愤怒,嘴里仿佛只会说这几个字,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