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兴奋地跟顾瑜打听着之前的情况。
顾瑜没解释,只是淡定地合上课本,理直气壮道:「这是我跟我老婆的秘密。」
「噫。」婆婆嫌弃地鄙夷了他一声。
我虽然感觉脸颊有点发热,但也不觉得当时的事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然而顾瑜这么说,我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嘴。
毕竟作为一个天秤座,刚刚帮了婆婆试验顾瑜,这会儿帮着顾瑜吊婆婆胃口也是很公平的事。
到底是他们娘俩的战争。
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 NPC,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婆婆跟顾瑜软磨硬泡了半天没有丝毫的作用,气哼哼地走了。
等到餐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这才好奇地问道:「这个你怎么还留着?我高中的课本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顾瑜有些怀念地垂下目光,嘴角牵起一丝细微的笑意。
「嗯,留着当纪念。」
「啊?」我蒙了一下,「纪念你高中三年蝉联年级第一吗?」
顾瑜:「……」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半晌,最终无奈地笑道:「那你就当是吧。」
我看着他莫名其妙,但想起当时的事,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悸动。
「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当时还是要谢谢你啊。」
时过境迁,我终于能用轻松的口吻提起当年的事情。
我对着顾瑜笑了笑,忍不住有些怀念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气得都想以死明志了,结果没想到你竟然出来帮我解围了。」
顾瑜神色还是比较冷静,他淡淡道:「没什么,我本来就看不惯那些把不尊重当幽默的人。」
我看着他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擦书面,感觉他对这本语文课本的确很有感情。
我想起自己当时被迫于众人面前宣告的感情,又看着如今这个变成了我法律意义上丈夫的男人,到底没忍住道:「所以你这些年其实一直都知道吧。」
我说得并不直白,但顾瑜却懂了。
他静静地望着我,声音低哑平和:「以前知道,现在不确定。」
我愣了下,他却突然柔软了目光,轻轻笑了一声。
「毕竟人是会变的,我还没有那么自负。」
我突然便被他这一声笑戳中了心脏,胸口瞬间传来「咚咚」两声巨响。
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嘴里脱口而出道:「那你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顾瑜眉梢一动,表情上显露出了几分沉思。
然而很快,那几分的沉思便化为了坚定,他温柔地看着我。
「我现在就是你希望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逼你。」
这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出现了裂纹。
一股混杂着不可思议又惊喜的感觉从我的心底破土而发。
一直以来罩在悬崖边上的玻璃防护罩似乎被这一句话击出了一条裂缝,岌岌可危地阻拦着我不管不顾就想冲出去的脚步。
我张开嘴,想要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又为什么要跟我契约结婚。
然而这些话还没来得及问,顾瑜又被医院的一通电话叫走了。
这次是真的急诊,顾瑜一直连轴转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离开手术室回了家。
而等我下班到家的时候,顾瑜已经在卧室睡了过去。
我们全家都知道他的工作很辛苦,所以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
只是因为这个插曲,原本就要解开的绳索就这么被不尴不尬地丢在了原地。
我还有许多话没有问出来,但因为顾瑜最近骤然忙起来的工作,最终也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就这么暧昧不明地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跟顾瑜终于敲定了我妈的手术时间。
我妈这个病说严重也挺严重,但只要能及时手术就没什么大问题。
之前是因为没有经济能力,后来顾瑜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我妈就说什么都不让我过于挂念她了。
她不愿意住院,也不让我辞掉工作,并且严令我跟顾瑜住在一起,不能因为结婚了就白白拿人家的钱。
我当时因为这事跟她吵了一顿,最后是顾瑜从中调解,还给我妈请了一个靠谱的护工。
之后我们达成和解,我没事的时候就去陪她,但也不会因此耽误了其他的事情。
就这样,终于到了我妈手术的这天。
我妈的手术,是顾瑜的师父主刀的。
顾瑜虽然很有天赋,但到底年纪摆在这,经验还是缺了点。
但他依然作为了副手全程参与了手术。
婆婆主动要求过来陪我,我们两个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紧张又焦躁地盯着那盏红色的灯。
即使手术之前顾瑜再三向我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但等待的途中依然难免会去考虑那些最坏的结果。
婆婆一直在旁边握着我的手,尽量轻松地宽慰我的心情。
然而我装也装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一定要相信顾瑜。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绿了。
护士从里面出来,叫了病人家属,并且高兴地告诉我手术很成功。
我紧绷了一天的那口气终于吁了出来。
婆婆高兴得抹眼泪,我看着我妈被推出来又推进监护室,护士告诉我观察 24 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我再三向她道谢。
等到顾瑜跟他师父出来,我赶紧跑到他们面前,认真地给他们鞠了个躬。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顾瑜赶紧把我扶起来,他师父乐呵呵地看着我们,摆了摆手说了句职责之内,便悠悠然地走了。
很快,刚刚还喧闹不已的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下了我跟顾瑜。
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竟然不知不觉地哭了出来。
「我现在觉得好高兴啊顾瑜,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欠我的,这辈子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来帮我啊。」
顾瑜轻轻笑了下,他把我搂进怀里,语气是前所未有地轻松。
「大概吧,但我甘之如饴。」
…………
当天傍晚,我妈醒了过来。
第二天,她转入了普通病房,我坚决地请了假来照顾她。
我妈稍微有点力气之后又开始用那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回去工作,多陪陪顾瑜跟我婆婆他们,不要老围着她转。
但——
反正她现在说话还不利落,她张不开嘴,那我就当看不懂。
我妈的性格一直很强势,小时候的我在她的光环下被养得有点废,后来觉醒了,就经常出现这种母女俩谁都不让谁谁都不服谁的场面。
之前我拗不过她不得不请护工自己去上班,现在她处于弱势,那自然就要听我的了。
我亲力亲为地照顾了我妈一星期,她的状态终于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继续跟我吵架了。
我以为她恢复精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别管她了赶紧回去工作。
然而她却出乎我的预料,某一天在我扒着橘子皮的时候突然道:「话说喻喻,你会跟顾瑜离婚吗?」
我吓得手一抖,整个橘子连着没扒完的橘子皮一起掉到了地上。
我妈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嘴里不饶人道:「出息。」
我低头捡起橘子,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病号。
「是你问得突然,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离婚了?」
我妈嗐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还不是顾瑜一直让我劝劝你,能不能再多跟他处两天。」
我妈不知道我跟顾瑜之间的协议,只以为是我们吵架我在任性。
于是她很不满地看着我。
「我说你能嫁给顾瑜这样的已经是上辈子积大德,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婚姻更不是儿戏,你可不能老把离婚挂嘴边啊。」
「我冤!」我冤得简直六月飞雪,举着手跟我妈发誓道,「我发誓我从来没说过一句要离婚的话!」
「妈我劝你别太瞧得起你女儿了!那可是我债主,我哪敢啊!」
我妈:「……」
「也对。」
她十分迅速地接受了瞧不起我的设定,皱着的眉头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无语地撇了撇嘴,把另一半橘子皮扒掉。
我妈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不过顾瑜这孩子人真是不错,手术之前我不让你多给我操心,他就每天抽时间来看我。」
我扒橘子的手顿了下,抬起头来看向我妈。
我妈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认真跟严肃。
「喻喻,妈不知道你跟顾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对咱娘俩的确够好,你最起码做到不要伤害他。」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把手里干净的一半橘子放到我妈手里,我认真道:
「放心吧妈,我们俩会很好的。」
那天顾瑜调了假,把我替下来,让我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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