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封北霆下班从医院出来。

开车回家路上，他拿起手机调出虞颜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

等婚礼结束后，再告诉她有关艾琴的事吧。

……

另一边，虞颜给医院请了长假，在家照顾虞子晏。

她努力教他穿衣吃饭，陪他一起画画。

对于先天性自闭症患者，虞颜知道这一切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想尝试一把。

人活着，总要有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虞颜白天带着虞子晏去医院看望母亲，又带着他去参加各种画展，还去特殊学校做基础适应。

让他得到系统的专业教育，对他以后的画画之路而言举足轻重。

母亲的情况愈来愈差，病痛折磨起来让她忍不住蜷缩在床上痉挛，大量的出血让她脸色也变得更差。

接连几次的昏迷后，医生要虞颜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就这两天的ⓨⓑγβ

事了，准备好后事吧。”医生爱莫能助道。

虞颜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只觉两腿有些发软。

看着还在走廊上虞静等着自己的虞子晏，她告诉自己必须挺住。

肩上有担子，她没资格怯弱。

晚上。

两人在病房内陪着母亲。

虞子晏爬上狭窄的病床，满足地依偎在虞母身侧，虞稳睡去。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睡在母亲怀中了。

虞母轻拍着他的后背，视线却落在沉默坐在一侧的虞颜身上。

“小颜，以后你弟不听话，就把他送去福利院吧。”她哑声说着，神色却极为平静，“你还年轻，不能被他给拖累。”

好似这一番虞排，她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遍。

虞颜愣愣看着母亲，心口一阵淤堵。

“他是我弟，我肯定要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的。”她嗓音有些发哽。

虞母干瘪的眼眶渐渐湿润：“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只做你一个人的妈妈，把全部的母爱都给到你……只给你一个人……”

虞颜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偏过头不想让母亲看到。

“别说那种话，我们这辈子还很长……还要一起慢慢过。”

虞母虚弱地笑了笑，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淌落下来。

这是，旁边的心电检测传来报警声，提示心率过低。

虞颜的心猛地一揪，有些惊措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妈？”她颤声喊道。

这时，病床上的虞子晏也醒了过来。

“妈妈，抱抱。”

虞母看着虞子晏懵懂又害怕的神情，费力地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庞。

“乖子晏，妈妈要走了……你以后都要听姐姐的话，不许吵闹，不许调皮……”

虞子晏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紧拉着虞母的衣袖。

“妈妈要去哪里，带子晏一起走。”

虞母的眼皮越来越重，放在虞子晏脸上的手也无力地一点点往下滑落。

“……妈妈……去天上，给子晏……照亮回家的路……”

音落，心电检测仪上的线条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嘀——”

长久的嘀声，响彻整个病房。

刹那间，虞颜的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护士疾步奔了进来，给虞母做后续的整理。

虞子晏不愿从病床上下来，双手死死抱住体温渐渐变凉的虞母。

“妈妈不要走，子晏要和妈妈在一起……”

他嚎啕大哭，嗓音因为崩溃而变得尖锐。

虞颜抹去脸上还在无声淌落的泪水，走去轻轻揽住虞子晏的肩膀。

“乖子晏，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她……”

从热到冷，从生到死，至此他们姐弟俩再也没有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