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即将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玉璃歌看到了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与此同时，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并且为了这个念头而轻轻吁了口气。
“九妹。”迎面走过来的人是景王，明妃之子玉晔，一袭皇子袍服，俊逸的脸上挂着沉稳善意的笑容，“这是要出宫？”
玉璃歌停下脚步，缓缓点头。
“九妹方才去了长春宫？”玉晔目光幽深，带着几分探究意味。
玉璃歌继续点头：“嗯。”
“父皇召见？”
“是。”玉璃歌淡淡一笑，“五皇兄有事想问我？”
“只是想关心一下九妹。”玉晔笑了笑，脸上俨然一副兄长对妹妹该有的关怀之色，“关于联姻一事，九妹心中可有不满？”
玉璃歌道：“若有不满，五皇兄能帮到我吗？”
玉晔表情一滞，拧眉道：“若九妹确实抗拒联姻，我可以想想办法。”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玉璃歌垂眼望着地面，声音里透着几分寂寥，“联姻乃是两国大事，容不得我拒绝。”
玉晔沉默须臾，“父皇召见你，是为了何事？”
“若我真的去东幽联姻，五皇兄愿意护送我吗？”玉璃歌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玉晔一愣：“护送？”
“嗯。”玉璃歌点头，“哥哥护送妹妹应该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确实不算过分的要求，甚至可以说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玉晔却显得有些为难：“太子去是不是更合适一些，我若是抢了太子风头……”
“我跟太子的关系不太好，不想让他护送。”玉璃歌低着头，语气沉寂，“不过此事我也不勉强，五皇兄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她微微欠身：“我先回去了，五皇兄请便。”
第187章朝令夕改
玉晔转身：“九妹。”
玉璃歌转头看他：“五皇兄还有事？”
“九妹最近跟凤家走得较近？”
玉璃歌眉梢微挑，心里顿时了然：“我跟凤家能走多近？五皇兄是不是太敏感了？”
“凤首辅最近在朝堂上屡屡替九妹说话，为兄有些意外。”玉晔淡笑，表情不露喜怒，“九妹别误会，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不太符合首辅一贯的作风。”
玉璃歌嗯了一声：“首辅大人的心思我猜不透，五皇兄若是想知道，大可以直接去问。”
说完这句，她转身离开。
玉晔皱眉，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头忍不住琢磨，若凤家真的是为了庇护玉璃歌，或许他也应该做点什么才行。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凤重渊那个人委实不太好拉拢。
还有东幽来的那几位使臣……
玉晔想到曾亲自去嫡公主府登门拜访的傅南川和奚风，越发想不通，东幽男女之别如此不严谨吗？使臣竟能直接去嫡公主府做客？
“长青，你觉不觉得九妹很古怪？”他淡淡开口，“她的勇气和运气应该远胜于其他任何一位公主吧？”
身后一名青衣男子淡道：“确实古怪。”
“除了性情突然变得反常，行事也越发让人看不透。”玉晔转身往御书房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王在太子面前都没有过忌惮，可是对这位九妹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顾忌，不知是何原因。”
青衣男子容貌普通，声音更是寡淡：“殿下不用顾忌，嫡公主很快就要嫁去东幽，再多的反常也跟殿下无关。”
玉晔想想也是。
等玉璃歌嫁去东幽，再多的反常也跟大雍皇族无关，跟他无关，毕竟东幽可不比卫家，不是她想休夫就能休夫的。
就算是卫家，也是因为当初对她太过大意，没想到她能做得如此之绝，所以才会让她钻了空子。卫家但凡有一点防备，也许她现在还在卫家乖乖做卫家妇，哪会发生那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卫玉衡没用，连一个女人都管不好，活该卫家失势覆灭。
不过他其实应该感谢玉璃歌。
玉晔脚步微顿，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本王也许应该让王妃准备一下，请玉璃歌上门做客，或者给她送份大礼？”
毕竟要出嫁了，作为皇兄皇嫂，他们理当为她添一份嫁妆，嫁妆备得投她心意，那就是一个人情。
青衣男子说道：“殿下若想邀请，就可以邀请。”
“卫家是在玉璃歌之后覆灭的，不管此事玄不玄，本王都应该谢谢她。”玉晔嘴角微扬，笑意幽深难测，“谢谢她除掉太子一个强大的臂膀。”
卫家一除，太子顿失所倚，如今仅靠着吴太傅和他那些门生文臣，没有兵力作为倚仗，底气到底弱了些。
玉晔想了想：“趁热打铁吧。把凤家拉拢过来，免得被太子捷足先登。”
凤家他肖想很久了，但凤首辅以前油盐不进，最近突然跟玉璃歌亲近了，倒是让人费解。
即便玉璃歌真的得到了太后欢心，可一个公主不影响大局，太后喜欢她那是太后的事，对凤家能有什么影响？凤首辅的反应未免让人觉得反常。
所以拉拢凤家，或许还是要从玉璃歌入手。
玉晔突然打定了主意，在玉璃歌离开大雍之前，一定把她和凤家笼络好。
然而拥有这样想法的人却不止他一个，此时的魏丞相府邸里，齐王玉晖也正在跟丞相讨论此事。
“本王今日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虽还没得到证实，但应该可信。”玉晖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此时眉心微拧，表情肃穆，丝毫不见往日不着调的样子，“吴贵妃可能又要被降位份了。”
魏丞相诧异：“又被降位份？为什么？”
“起因应该跟玉璃歌有关，具体隐情暂时还不知道。”玉晖淡笑，“丞相不觉得父皇最近的态度很是匪夷所思？”
“皇上对嫡公主的态度确实让人不解。”魏丞相端着茶盏，眉心微深，“如果吴贵妃此番真的被降，就别再让她有复位的机会。”
玉晖缓缓点头：“明日若有旨意出来，大臣们该有想法了。”
贵妃教子无方，致使太子做出祸乱宫闱之事，皇帝轻拿轻放降了位份，然而没过几天就复位——趁着东幽使臣来访的机会，当殿宣布复位，大雍朝臣不敢说什么。
毕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复位刚刚一天，又降位份，皇上朝令夕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臣以为殿下最近可以跟嫡公主来往一下。”魏丞相别有深意地说道，“凤重渊最近对嫡公主可是维护得很，若能跟嫡公主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得到凤家支持。”
玉晖皱眉：“本王其实一直没想通，玉璃歌以前跟小可怜似的，没人疼没人爱，嫁进卫家也完全是遵照父皇的旨意，她半点意见都没有，可两个月之后却突然敢休夫了，丞相不觉得很奇怪？”
“奇怪又如何？”魏丞相淡淡一笑，“难道殿下还要查个前因后果？”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查的，早在玉璃歌休夫之后那几天里，她在卫家的情况基本上都被查得一清二楚了，没有任何反常。
最大的原因就是卫玉衡冷落嫡妻，卫夫人和黎雪太过能作，姑侄二人以为嫡公主没人护没人爱，可劲地欺负她，最终导致了嫡公主脾气爆发，怒而休夫。
虽然总觉得不合理，但是查不出别的原因，只能这么解释。
“休夫之前没人疼没人理会，休夫之后突然就成了太后的心尖宠，凤家的心头肉。”玉晖饶有兴味地一笑，“可真是稀奇。”
“别管她稀不稀奇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吧。”魏丞相站起身，绕过书案往外走去，“还有件事殿下别忘了。”
“什么？”
“嫡公主出嫁和亲，按规矩至少要选四名媵女随侍。”魏丞相看着他，眼神透着异样的光芒，“殿下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第188章越来越不成器
玉晖不解：“媵女？”
魏丞相点头。
“媵女是要随着玉璃歌嫁去东幽的，本王在她们身上能利用什么机会？”
魏丞相淡淡说道：“她们确实要跟着嫡公主嫁去东幽，可他们的家族还在大雍，媵女陪侍嫡公主和亲是家族的荣耀，是为国为民的付出，皇上会予以犒赏，殿下不会忘了这一点吧。”
玉晖没说话。
他不是忘了这一点，而是大雍一直以来很少有跟他国联姻的举措，联姻的规矩他哪懂得那么多？
魏丞相在朝多年，自然考虑得深远。
“此事我回去想想，舅舅也帮我拿个主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玉晖眉心微沉，“不过也不用太着急，和亲一事还在商讨期间，东幽尚未下聘，父皇和太后还要给玉璃歌准备陪嫁和媵女人选，送亲卫队都得仔细甄选，没那么快的。”
东幽使臣此番只是来替他们家太子殿下求娶嫡公主，和亲一事正式商定之后，东幽皇族还要下聘，大雍则准备足够丰盛的嫁妆——就算嫡公主并不得宠，但两国联姻，嫁妆代表着大雍的态度，绝不可能怠慢，还要选一个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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