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为贵妃。我起身接过册封折子,问那负责传旨的小黄门:「所以皇后是谁?」他战战兢兢不敢看我:「是..……是周娘娘……」我莞尔,挥手让他离开。殿内宫女都小心翼翼觑着我的神色,我却抱着那道圣旨乐了起来:真可笑,这世上竟真有因为爱情册封的皇后。...
郑履珩看上去很是气恼:「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你主动请辞后位,事情就都好办了。」
我差点没被气笑:「皇上从未与我透露只言片语便要夺我正宫之位,还指望我主动上表?珩郎,你未免想得也太美了。」
他被我不合作的态度激怒:「萧玫安,朕早就与你说过,朕与你已无情意可言。朕心里惟有琇言一人。」
我声音凄婉:「臣妾与皇上没有情意也没有这十年的情分么?臣妾自幼受太皇太后教养,满心只有如何做好您的正室,如何匡扶您天下大业;太子府十年,臣妾如何不骄不妒,全心全意帮您管教嫔妃养育子女,您也都看在眼里,便是周妹妹也从未说过臣妾半句不是。如今臣妾做错了什么要受贬妻为妾的羞辱?臣妾一切都献给了皇上,甚至连孩子....我的孩子......」
我越说郑履珩面上越挂不住,直到最后一句断然喝止:「好了!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眼泪涟涟,他似有不忍,深吸一口气:「朕明日要看到你的上表,否则...否则你别怪朕不对你手下留情!」
我双眼含泪目送他匆匆离去,澄玉立刻上来扶住我:「娘娘,咱们怎么办?难道真要写这自表吗?」
涟玉在旁气得流泪:「这真是奇耻大辱啊!皇上当年信誓旦旦要与娘娘白头偕老的样子,他都当喂了狗吗?!」
「慎言。」我喝住她,「澄玉,涟玉,如今不比太子府,你们是这贵妃宫里的大宫女,一言一行皆代表我的意思。这样大不敬的话休要再说。」
澄玉一脸悲愤:「您是太皇太后为皇上亲定的发妻,就这么屈居贵妃之位了吗?」
我不言,只伸手接过小宫女递来的帕子,在温水泡开的玫瑰花汁子里细细洗了两遍脸,直到谁也看不见我的泪痕。随后我示意宫女端水下去,轻笑道:「贵妃就贵妃,既然他非要一意孤行,我硬碰硬又有什么好处?」
澄玉犹豫不决:「可是娘娘,咱们真要自请辞去皇后之位吗?」
「皇后之位是要不得了,但请辞是不可能请辞的。」我声音低下来,「既要咱们吃亏,又要把理挣过去,敢情好处都让他们得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3
第二日内宫传出萧贵妃病重的消息。传言头一日皇上去找萧贵妃说了什么,又怒气冲冲离去;当天晚上贵妃就一病不起。等太医来看诊时,贵妃娘娘竟吐血了,着实把满宫吓得不轻。如今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说贵妃乃气血攻心导致经脉紊乱,如今只能好生养着,期间再不可受刺激。此言一出满宫哗然,谁不知道身子一向康健的贵妃为何突然「气血攻心」?别说朝臣,便是宫内妃嫔都颇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此时正舒舒服服依在床头吃南边贡来的葡萄一面听涟玉给我汇报她上午去见郑履珩的经过:
「奴婢上来就哭,说娘娘本来硬撑着就要写辞让表的,写了一半忽然一口血吐出来。如今在床上昏着已经不能提笔了,只让奴婢来说,您如今既然病重管不了六宫事务,自然也当不了皇后。既如此,就听凭皇上另封一位皇后吧,」她说得有声有色,「奴婢把咱们那张』表』递上来,您没见皇上那脸色!简直当时就要垮下来。再问什么奴婢就只是一面叩头一边哭,最后皇上气得让奴婢快滚了。」
澄玉给我剥好一颗葡萄:「不枉咱们大半夜的抓了两只鸡,可放了足足三大碗的血。光那奏表上就淋了大半碗,能不瘆人吗?」
我差点又呕出来。这个馊主意是我自己出的:找一些鲜鸡血,一部分洒在奏折上做出我悲痛欲绝吐血的假象,另一部分灌到细肠衣里去,直接吞下。待太医前来我便当场呕血——反正是真的血,谁还仔细看它是人血还是鸡血?太医也诊不出病症,那便自然是,受正妃变成侧室刺激而骤然大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