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再次醒来的消息,又一次传到了宫中。
死而复生两次,别说在南岳,就是举世也很罕见。
所以,这次不只是南岳帝急忙来探望沈斯年,就连其他朝臣们也都纷纷赶到这里。
李全满脸喜色的迎着陛下,将早晨的情形全都说了出来。
“哦?你是说因为昇儿的王妃,才让昇儿清醒?”
南岳帝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难道冲喜真的有用?
李全笑呵呵的说道,“小人猜,是因为王妃是陛下亲自挑选,才有这等奇效。”
这马屁拍的,南岳帝心情舒畅,让李全在前带路,
他得赶紧去看看昇儿才行。
等踏入到沈斯年的房间后,南岳帝也下意识的去找洛枳的身影。
“昇王妃呢?”
沈斯年正准备起身的身影微微一顿,声音虚弱暗哑,“儿臣安排她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洛枳神色疲惫,
想来,救治他也花费了一些精力。
有了李全的话做打底,南岳帝哪儿能让沈斯年自己做主,大手一挥就命令人。
“去将王妃带到王爷房间内,以后不准他们分开住!”
沈斯年:“……”
他明白父皇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是唯有他清楚,自己能醒来,不是因为冲喜,
“父皇,儿臣跟王妃还未拜堂,这么住一起不妥。”
南岳帝看着沈斯年还很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拜堂一事,等你身体好些,咱们就准备,但是王妃已经上了皇家玉碟,名义上你们已经是夫妻,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
紧随其后赶来的朝臣们,听到陛下的话,纷纷附和着。
劝昇王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还是很好奇,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居然真的能将王爷从棺材中冲喜活了。
这也太厉害了!
以后找媳妇,一定要找王妃这种命格的找!
唯有刑部尚书白志才惴惴不安,额上更是沁出点点冷汗,腿脚也发软,几乎要跪了下来。
他以为昇王必死无疑,才想着用痴傻的大女儿为昇王冲喜,好换取陛下一个赏识。
本来迷昏了后送进棺材,自此以后也没人去管洛枳是不是痴傻。
但现在冲喜冲的太厉害了,昇王竟然活了。
他拿痴傻儿糊弄陛下一事,也迟早会被爆出来。
他的前途忽然间就蒙上了一层灰尘。
在众人万分期待之下,一身火红色装束的洛枳出现在门口。
夸张的死人妆容至今没有洗掉,挂在活人的脸上,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走路也一摇三晃,看起来似乎走不稳,随时会摔倒一样。
那迷茫单纯的眼神与常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嘿嘿——”洛枳一脚跨进房间,看见这么多人,咧嘴嘿嘿一笑。
血盆大口流出一丝晶莹的口水,直直的挂了下来——
百官们:“……”
这是昇王妃?
确定不是哪里来的痴傻儿?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白志才,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南岳帝也冷眸看向白志才,声音冷冽如冰,“白爱卿,这是令千金?”
威严的神色下,蕴含着滔天怒火。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白志才居然用一个痴傻儿给自己的昇儿陪葬!
这是何等的侮辱!
白志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忙磕头说道,“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小女并非天生痴傻。”
南岳帝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让白志腿抖得更加厉害,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圆这个事情,
“小女……小女……她是、她是……”
“爹爹,你不是说,只要云云乖乖吃下药药,睡一觉后,爹爹就陪云云玩的吗?云云都在这里睡了两天了,肚肚好饿呢,爹,你是不是来带云云出去吃饭的呀?”
洛枳踏进房间,就立马冲过去,直接将白志才扑倒在地,
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志才,白皙的手掌柔弱无力拍在白志才的胸口,嘴里噼里啪啦的放鞭炮一样说着话,
“爹!云儿想吃白白的米饭,不想吃黑乎乎的,好臭臭!”
“爹,你怎么不说话啊!”
“爹,你说带云儿出去吃饭的,你是不是又要反悔了,呜呜呜云儿不想进黑乎乎的屋子,那里好小,好可怕,还有虫虫蛇蛇!”
洛枳一下一下的拍着,白志才一口气怎么都使不上劲,脸色瞬间涨红,
这孽女,怎么力气那么大,
轻飘飘的巴掌打在他胸口,跟撞上重锤一样!
百官们瞬间看向白志才的眼神就不对了。
合着,白志才是骗一个痴傻儿吃了药,才送到昇王府的?
这跟他在朝堂上信誓旦旦说是女儿自愿,完全不一致。
而且,昇王妃怎么说吃黑乎乎的东西?
白尚书难道对亡妻的女儿不好?
南岳帝越听脸色越阴沉,尤其是这痴傻儿长得极为丑陋,单是看一眼,他都觉得辣眼睛。
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皇儿!
还有白志才,胆敢欺君,也当严惩!
“爹,爹,云云好饿,你带云云出去吃饭好不好!云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三天啊——
洛枳被送到昇王府才两天。
所以,白尚书将人送进来之前,就已经不给吃喝了,
这哪里是对亲生女儿啊,对一条狗都比对女儿好。
百官们眼神越发不对,白尚书简直心狠手辣。
南岳帝被洛枳吵得脑仁都在疼,一股股火气涌出,
“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痴傻玷污自己的皇儿。
正在尽情晃白志才的洛枳顿了一下,
这都能让自己倒霉?
她不动声色的冲着沈斯年挑了下眉。
没我,你死定了。
沈斯年嘴角一抽,认命的捂着心口抓着南岳帝的袖子,“父皇,儿臣痛——”
皇儿一痛,南岳帝哪儿能顾得上其他的,立马关切的问了起来,
“御医呢?快过来!”
沈斯年唇色泛着白,艰难的开口,“儿臣、儿臣要王妃。”
南岳帝脸色瞬间五彩缤纷,
要那个痴傻儿有什么用?
她都快把她爹给打死了!
李全才不管王妃是不是傻的,反正能让王爷活,那就是好王妃。
反正王府能养得起一个痴傻儿,大不了传宗接代让侧妃上就可以了。
他焦急的建议说道,“陛下,王妃既然能让王爷醒来两次,说不定两人离得近,真的能缓解王爷的病情。”
御医又一通检查,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眼见王爷似乎疼的更加厉害。
南岳帝只能捏着鼻子,气恼道,“把那女人扔过去。”
但他坚决不承认这是王妃。
第5章先收点利息
奇怪的是,等洛枳一坐在床上,沈斯年就立马不疼了,面色也红润了一些。
如果不看那个痴傻只知道呵呵笑的洛枳,场面还是比较和谐的。
南岳帝脸色一片漆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志才。
“陛下,下官……”白志才被晃得,思绪乱的不行,这会儿根本捋不清楚该怎么解释,机械的擦着汗。
“行了,闭嘴。”南岳帝心情很差。
昇儿的命只能由洛枳保住,他暂时也不能惩罚白志才,更不能动洛枳一根汗毛。
南岳帝越想越气,安排了几个御医留下照顾沈斯年,叮嘱了一番之后,才甩袖离开这里。
其他百官面面相觑,只得跟上陛下的脚步一起离开。
白志才是最后一个,他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眼神冰冷的看向洛枳。
要不是因为这个傻子,他又怎么会惹怒陛下。
“爹~”洛枳哪儿能让他这么简单就离开,趁旁边没人拦着,一个虎扑过去。
直直的冲着白志才撞了过去。
他的身后是一个桌子,尖锐的桌角正对着白志才。
洛枳一个猛撞过来后,白志才腿脚本来就是软的,压根承受不住洛枳的力道,连连倒退好几步。
砰的一下,后腰正撞上桌角。
白志才的脸色瞬间涨成朱红色,痛的他直冒冷汗。
“痛……滚……”他很想凶狠的推开洛枳,但已经提不起力道。
洛枳装出傻乎乎的样子,懵懂且凶残的抓着白志才的肩膀,一下接着一下的晃着白志才,每次都能恰好撞上桌角。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旁边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看见白尚书快昏厥过去。
最后是李全反应过来,怕人在这里出事,连忙喊人救人。
洛枳假装被人分散了父女感情,哭喊着要爹。
抓不住爹,就瘫在地上,满地打滚喊着爹,但在白志才的耳中,却犹如恶魔一般,等被人一拉开,就急忙朝着外面逃窜出去。
屋内的人简直被王妃吓傻了,不知所措的看向王爷。
沈斯年按了按眉心,“你们全都下去。”
李全既担心将王妃拉走,王爷会出事,又担心王妃在这里,王爷还是会出事。
左右摇摆不定,他都快纠结死了。
沈斯年抬眸看了一眼他,示意让他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三人之后,原本痴傻哭喊要爹的洛枳瞬间不哭了,拍了拍屁股就摇摇摆摆站了起来。
虽然脸上依旧是花成一团,丑的让人不忍直视,但李全还是能感觉出来。
王妃并不傻。
“这……”李全讷讷的看向王爷,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看见王爷微微点头后,李全才反应过来。
王妃其实不是真的傻,只是在装。
装的目的很明确,为了折腾白尚书。
对这事,李全也能理解。
白尚书虽是王妃的父亲,可所做的事情,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能做的出来的,王妃心有怨气也很正常。
洛枳冲他咧嘴一笑,鉴于之前李全做的事,对他态度很友好,“管家,我饿了。”
李全:“……”
没点心理准备,还真无法接受王妃的血盆大口。
“是,王妃,小人这就去给您准备。”
等李全下去之后,洛枳才一屁股坐在沈斯年的身边,打量着他的气色后,才说道,“刚才谢谢你帮我。”
沈斯年掀了掀眼皮,假装刚才被威胁的事情过去,语气平淡问道,“本王的毒该怎么解?”
洛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别急,只要你不折腾,至少还有三天可活,等我先睡好再说。”
本来她就没休息好,刚进入梦乡就被人喊了过来,说陛下有旨,必须跟王爷睡一个房间。
她正满腹怨气时,恰巧又看见白志才,原身所受的苦,洛枳想替她讨点利息,一番折腾下来,她现在疲惫的很。
也不管沈斯年是床的主人,就将他往里面推了推,自然的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好。
沈斯年刚想说话,就听见女人轻微的鼾声响起。
他有严重的洁癖,从不会让除下人之外的人碰到床,而如今,这个女人却堂而皇之的睡在上面。
还是和衣!
还是脏兮兮躺过两晚棺材板的衣服!
就连妆容也是几天没有洗。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脏女人!
沈斯年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他几次想将女人推醒,但最后还是停下,暗骂一声后,将被子给她盖好。
罢了,毕竟这女人是自己的恩人,睡一下床罢了,没什么大事。
李全匆匆跑出去准备,又匆匆跑回来,一进门就喊道,“王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