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微商邵小说免费阅读-纪北微商邵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3-31 15:50: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商邵呆在原地,看着墓碑上纪北微的笑容。
和梦里对他告别时那么相像。
他竭力撑着身子走到墓碑前,扑通一声跪下,抚摸着碑上的字。
商邵骤然红了眼眶。
“云禾……”
他声音嘶哑,满是悲切,其他人都不忍心再看,纷纷别过头。
眼泪滴落在地,商邵心痛到无以复加。
良久,他终于站起身,西裤上沾满了灰尘,商邵却毫不在意。
肩膀一沉,他转头,是周誉。
其他人已经离开。
周誉眼里蒙着一层悲伤。
“她怎么走的。”商邵开口,声音却哑到不像是自己。
“胃癌。”周誉顿了一下,“检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
商邵的心蓦地一痛,妻子得了绝症,自己竟然在她死后才知道。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周誉拍了拍他的肩膀,望向远方:“她的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伯母现在住在北城医院。我下个月要离开国内,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去看看她。”
沉默一会儿,他补充一句:“你知道的,伯母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恩人,现在没人照顾她,我放心不下。”
周誉说完,离开了。3
天气更加阴沉,乌云聚集,低低地压在头顶。
商邵凝视着墓碑,心头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他最后看了一眼纪北微黑白的笑颜,抬起麻木的下肢,转身离去。
回到家,商邵脱下外套,半躺在沙发上。
这里曾是他和纪北微两个人的家。
他们结婚时,商邵悄悄置办了这套房子,作为婚房送给纪北微。
两人搬进来后,留下了许多甜蜜温馨的回忆。
想到这里,商邵眼睛发酸。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他从来没想过,纪北微竟会这么快就永远地离开了他。
卧室原本还挂着巨大的结婚照。
那场车祸之后,两人渐行渐远,结婚照也被纪北微取下来,不知放在了哪里。
也是从那时开始,纪北微对他越来越冷漠,也很少对他笑了。
商邵心痛疑惑,两人因此吵过很多次架,最终都草草收场,第二天两人还是冷漠以对。
他没有办法,投身工作,出去喝酒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两人逐渐没了话说。
商邵甚至开始讨厌纪北微的工作。
曾经深爱时可以接受对方的一切,现在感情变质了,商邵抑制不住地嫌弃她的职业。
他们终究还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商邵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再努力一点,或许两人的爱情还有转机。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商邵在沙发上恸哭,低声呜咽:“云禾……你回来好不好……”
这晚,商邵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梦境混乱,他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不到六点,商邵被一个噩梦惊醒。
他愣在沙发上,睡意全无,眼睑下一片青黑。
一小时后,商邵穿戴整齐,给助理打电话。
“把今天上午的行程往后推,我下午来公司。”
“可是和徐总约在上午,昨天您就没去……”助理有些为难。
商邵语气坚决:“给我往后推。”他果断挂了电话。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商邵开车去了北城医院。
到了医院,他直奔护士台:“请问赵湘盈女士在哪个病房?”
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景凛你来了?禾禾呢?”

第12章 

商邵转身,纪北微的母亲惊讶地望着他。
禾禾?看来纪母还不知道……
他心里痛了一下,抛开杂念,迎了上去:“妈,禾禾忙工作呢,我来看看你。”
纪母没有怀疑,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婿,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拉着商邵往自己的病房走,边走边说:“前段时间禾禾经常伤心,我还担心她和你闹矛盾了呢。”
商邵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垂眸道:“妈,那时我工作忙,冷落了她,现在已经和好了,您别担心。”
纪母露出笑容:“那就好。”
走到病房门口,商邵注意到,这里是神经内科。
他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陪着纪母说了会儿话,商邵便找了借口离开。
重新回到护士站,查到纪母的主治医生,商邵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
“请问医生,赵湘盈女士得的是什么病?”商邵在医生对面坐下。
医生看他一眼,翻开病历本:“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老年痴呆症。”
商邵眉头皱起:“请问她确诊多久了?”
“两年。不过病人最近用了新的药,病情有所好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4
商邵顿时震惊不已,岳母患病竟然已经长达两年,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实在是个太不称职的丈夫。
商邵在心里将过去的自己狠狠责备。
向医生询问了治疗的细节之后,他一次性付清了后续一年的治疗费用,并将纪母转到最好的病房,请了护工24小时看护照顾她。
纪母本来还要拒绝,摆着手说:“花这个钱干嘛,我在这住得挺好的。”
商邵温声说:“是禾禾安排的,她想让您享受最好的环境。”
纪母这才接受,不好拂了女儿女婿的好意。
女婿临走前,她犹豫着问:“禾禾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有点想她,又怕打扰她工作。”
商邵闻言愣住,脚步僵在原地:“她……过段时间就回来看您,我会告诉她的。”
他的心像被虫子啃噬般痛痒难耐,费了好大劲才没有露馅。
商邵喉头发紧,清了清嗓说“妈,您好好休息,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他逃也似地离开医院。
去公司的路上,商邵因为心中悲痛,有些晃神,开车不小心闯了两个红灯。
到了公司,前台微笑问好:“陆总下午好。”
他脸色沉沉,没有回答。
一路上他都没有好脸色,职员们小心翼翼向他问好,他都当没看见。
到了办公室,助理知他心情不佳,将下午的行程表给他之后欲言又止。
商邵见他还不走,蹙眉道:“有话就说。”
助理支支吾吾:“沈浠晚来找过您,她……”
商邵打断他:“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以后不准她进公司。”
助理为难:“可是您给她投资的那部剧,下周就开拍了。”
商邵沉默,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他倒忘记了这茬。
如果此时撤资,必定会给公司造成不小的损失。
他沉吟半响:“通知沈浠晚不用演了,导演这边我来处理。”
助理应下:“好的陆总,您记得吃饭。”说完便退了出去。
商邵靠在椅上,摩挲着手机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刘导,方便出来吃个饭吗?”

第13章 

晚上八点,威盛酒店。
“陆总,好久不见啊。”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商邵起身迎接:“刘导您来了,请坐。”
落座后,两人一番寒暄。
见菜上得差不多,商邵轻咳一声,进入正题:“刘导,我们公司投资的那部剧,下周是不是就要开拍了?”
刘导夹了一筷子菜,点头:“是啊,女主角还是你推荐的。”
“能不能换掉她?”商邵直接道。
刘导一愣,停下筷:“怎么了陆总,她得罪你了?”
商邵黑眸暗了暗,脑海中闪过纪北微还在时,沈浠晚那副嘴脸。
他沉声道:“刘导,我知道时间很紧,临时换演员您可能有些为难。”
商邵抬眸,望着对方:“我这边追加五千万投资,希望您考虑一下。”
刘导闻言震惊,他看着商邵认真的神色,喝了一口水。
而后他缓缓开口,答应下来:“陆总客气了,这个面子当然要给的,毕竟您是投资方,您说了算。”
“谢谢刘导了。”商邵举起酒杯,“我敬您。”
送走刘导后,商邵回了公司,处理这几天堆积的工作。
深夜,他终于结束加班,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肩膀,看着窗外夜色愣神。9
今天是云禾走后的第八天。
明明过去的两年多,他的生活也被工作填满。
他早已习惯没有人催他回家的生活。
但是今天,他忽然很想收到她的消息。
告诉他,她在等他回家吃饭。
他垂下眼睑,眉间盛满哀恸。
可是他再也收不到她的消息。
商邵推开办公室里屋的休息室,和衣躺下。
被工作等繁杂事务填满的大脑一空闲下来,他就无比想念纪北微。
他闭上眼,眼角的泪无声流下,打湿了枕头。
商邵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继续埋头工作。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周,直到刘导的电视剧开机那天。
而沈浠晚得知自己临时被换掉时,在家气得发疯。
她给商邵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都没接,最后直接拉黑了。
去公司找商邵,甚至在门口就被拦住了,连公司门都进不去。
而剧组那边,刘导根本联系不上,导演助理只告诉她这是投资方的意思,便不再理会她。
沈浠晚没办法,电视剧开机当天,径直去了剧组。
开机仪式上,商邵果然也在。
他立在导演旁边,一身正装。
沈浠晚看着那个男人,她原本以为跟了他这么久,可以走进他的心,替代纪北微的位置了。
却没想到,他还是对纪北微念念不忘,甚至打算抛弃自己。
沈浠晚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她在旁边大树下准备等着仪式结束,却没想到,有记者发现了她。
人群瞬间涌了上来,把沈浠晚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着。
“沈小姐,这部剧原本是你主演,为何临时换了女主角?”
“网传你和商邵已经分手,这是不是真的?”
“听说陆太子的前妻纪北微去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浠晚只带了一个助理,此时猝不及防被记者围住,长枪短炮对着她,一时有些慌乱。
她勉强站稳,调整了表情,正要回答,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她不是我的前妻。”商邵迈着长腿走过来,看着刚刚提问的那个记者,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纪北微是我的妻子。”

第14章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沸腾起来。
商邵眼神示意保镖将记者们拉开,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浠晚,转身打算离开。
手被身后的人拉住。
“放开。”商邵命令道。
沈浠晚有点害怕,但还是开口:“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没有。”声音冰冷,不带半点温度。
沈浠晚积压的委屈一瞬间倾泻而出:“我哪里不如纪北微了,我比她年轻……”
“够了!”商邵转头打断她,脸上带着怒火,“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纪北微是我唯一的妻子。”商邵抬腿,大步离开。
沈浠晚惨白着脸,在树下愣了许久,商邵无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开机仪式结束后,商邵回了公司。
他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闭目休息。
上午被记者和沈浠晚那番话刺激到,胸口像被堵住一般,到现在还闷闷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就着水吞了两颗药片。0
这时助理进来了,递给他一份文件:“陆总,您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接过文件,商邵本想马上翻看,却被助理提醒该去开会了。
他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有五分钟。
商邵只好压下心里的焦急,去了会议室。
一小时后。
商邵刚开完会,起身准备离开,电话响了起来。
“周誉,什么事?”他坐回椅上,揉揉眉心,疲惫地问。
“你还记得云禾开过的那个拍卖会吗?”
商邵想了想,答道:“记得,怎么了?”
周誉的声音传来:“刚刚拍卖公司给我打来电话,你拍下的那件深海之蓝,一直没有去取。你的信息是保密的,他们联系不上云禾,就问到我这里了。”
商邵闻言,顿时心里一痛。
如果没记错,那是他见到纪北微的最后一面。
那时她身子瘦弱得不成样子,他就该察觉不对劲的。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我知道了。”
正要挂断,周誉突然说:“商邵,虽然你对不起她,但她还是爱着你。”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她在城南有一套房产,你有空去看看,密码是你的生日。”
说完不等商邵反应过来,便啪地挂断了。
商邵愣在座位上。
他的生日……
他不知道纪北微是如何度过最后那段日子的,但一定很难熬。
明明他承诺过,会一直陪着她的……
商邵胸口钝钝的,像有小人拿着锤子一下下敲击他的心脏。
半晌,他出了会议室。
下午四点,商邵提前出了公司,赶在拍卖公司下班前拿到了那件拍品。
钻戒上晶莹剔透的宝石泛着蓝色的光,漂亮耀眼。
商邵摩挲着它,想起在店里初见时,纪北微盯着它眼里的惊艳。
他悄悄记下,安排助理买下来,一个月后当作结婚一周年的礼物送给了她。
那时她满眼都是惊喜,抱着他脖子不放手,连声说:“景凛,你真好。”
可现在,他脑海里反复想起拍卖会那天他对纪北微说的冷言冷语。

第15章 

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商邵靠在方向盘上,手中拿着的钻戒忽然有些烫手,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灼伤。
他将深海之蓝放进盒子里,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
睁眼,商邵发动引擎,向着城南驶去。
他按照助理给的地址,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小区比较新,他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纪北微的房子。
商邵站在门前,有些踌躇。
他从来不知道纪北微在这里还有一套房子。
这两年,他们竟是陌生到了这种程度。
心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抬手,按亮密码锁,开始输入密码。
密码是他的生日。
周誉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只觉得悲伤。
纪北微到最后都深爱着他。
叮的一声,锁开了。
商邵却没立马进去,他的手有几分颤抖。
深呼吸了几次,他推开门,走到玄关,四处看了看。
房子不算大,但物件齐全,布置得很温馨。
他摸了摸沙发,没有灰尘,很干净,想必是有定期打扫。4
抬眼看见茶几旁的落地灯,商邵感觉有些熟悉。
这不是他和纪北微一起挑选的吗?
再看了一圈,却发现好多熟悉的东西。
墙上的壁画、窗帘、地毯……
整个房间都藏着他们过去的回忆。
商邵抚摸着窗帘,心里酸楚,有的回忆甚至已经模糊不清了。
纪北微却将它们小心珍藏在这件小小的屋子里。
商邵走进卧室,却满墙都是他的照片。
从恋爱到结婚。
震惊之余,商邵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一看过去,在办公室工作时、去机场出差时、开会时……
都是他。
时间再往前,他们的合照多了起来,特别是在大学时,两人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在校园每个角落都留下了足迹。
商邵看完了墙上的照片,眼眶已经红得不像样。
原来他疏远纪北微那两年,她是靠这些照片和回忆度过的。
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会渐渐走远?
商邵看着合照里纪北微的笑颜,哽咽着说:“云禾,我好想你……回来好不好……”
夜幕降临,窗外亮起万家灯火。
商邵坐在沙发上,背影孤寂。
他没有开灯,任黑暗席卷整个房间。
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纪北微活着时,他却对这些视而不见,还以为她已经不爱自己了。
今天看到这些,他才深刻地体会到,纪北微是那么爱自己,直到离开。
原来最可悲的,是活着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没吃晚饭的商邵胃有些痛。
药在车上,本打算先离开,但经过厨房时,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打开了冰箱门。
入目只有一个蛋糕,是他爱吃的黑森林。
商邵盯着盒子上的店名,是他唯一会吃的那家蛋糕店。
以前每到情人节,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过,纪北微都会提前为他准备好。
甚至有一年他们去了一座沿海城市旅游,正巧回程的前一天是情人节。
纪北微却在隔着蛋糕店几百公里的酒店里,拿出了蛋糕。
他还清晰记得当时的讶异和欣喜。
商邵看着眼前的盒子,却笑不出来。
他手有些发抖,拿出蛋糕,已经摔碎了造型。
忽然想起什么,商邵将蛋糕转了个面,看了一眼生产日期。
赫然写着3月14日,白色情人节!

第16章 

商邵因为胃痛而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还记得那天,在家门口遇见了提着蛋糕的纪北微。
可当时纪北微拖着不签离婚协议,他有些不耐烦,甚至失手将纪北微推倒在地!
商邵低头,看着眼前摔得不成样子的蛋糕。
啪嗒。
一滴泪落到蛋糕盒上。
商邵抬头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已经发霉的蛋糕小心翼翼放进冰箱。
他转身出了门,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深夜,商邵在灯下翻看下午助理拿来的文件,越看眉头越紧。
除了纪母和纪北微的病情,他盯着纪父出事的日子出了神。
3月15日。
这天他有印象,徐明辉徐总突然请他吃饭,提到了最近承包的工程,有几个工程师说他的地基有问题,不符合国家规定的建筑标准,应该重新评测。
“我这都开工了,重新评估又得走一遍流程,花好几个月,要是没通过,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几个工程师啊,好像是听了他们老师的话,那个退休了的老头固执得很,我几次三番请人上门,都没能让他改口。”
商邵记得当时徐明辉这样说。
他看着眼前的文件,心下了然,纪建林就是徐明辉口里的老顽固工程师。
怪不得徐明辉当时急着请他吃饭倒苦水,原来事关自己的老丈人。
当时他明里暗里都是让商邵帮他说情,但那个工程的具体情况他不清楚,所以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助理去了解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就在当天,纪父就出了事,摔下楼梯,后来昏迷不醒,直至去世。
商邵啪地放下文件,微眯着眼。
第二天,商邵就安排助理去查这件事。
“对了。”他将人叫住,“顺便帮我约下徐总。”
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想起徐明辉谢顶的脑袋,在心底冷哼一声。
要是让他查到,徐明辉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的话,徐氏集团可以倒闭了!
“叮咚”,手机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是助理告诉他约到了徐明辉,下周在高尔夫球场见面。
另一条是纪母的主治医生。
商邵看着医生发的消息,心里一紧。
纪母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她的身体对最近使用的特效药产生了抗药性,换回以前的药,效果仍是不好。医生这才联系商邵。
商邵手指敲着桌,担忧涌上心头。
纪北微走前最担心的就是纪母,何况她还不知道女儿和老伴都不在了。
商邵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尽量将伤害降到最轻。
可现在病情恶化,纪母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他暗自做了决定。
周五,商邵赶去医院。
他先去见了医生,不得已,他们最终决定保守治疗。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商邵往纪母的病房走去。
还未走近,便迎面撞上纪母。
她光着脚,神色焦急,向走廊另一头跑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士。
商邵没料到这一幕,蹙起眉,心里陡然升起不安,快步走近。
纪母见了商邵,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哭着说:“景凛,禾禾他爸呢?我找不到他了……”

第17章 

纪母哀求着,凄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仿佛刺穿商邵的耳膜。
他一把扶起纪母就要支撑不住的身体,哑着嗓子说:“妈,我们先回房间,我知道爸在哪。”
“真的吗?”纪母盯着他,原本悲伤的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他在哪里?”
商邵扶着纪母往病房走,温声安抚她:“爸转去省里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了,您别担心,过段时间就回来。”
纪母有些疑惑,指着护士们说:“那他们怎么不告诉我?”
商邵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妈,他们也不知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
“怪不得……”纪母嘟囔着,在商邵的搀扶下进了病房。
见纪母信了,商邵松了口气,示意护士们出去。
他蹲下身,替纪母穿好鞋:“妈,地板凉,以后要记得穿鞋。”
纪母像小孩子一样坐在病床上晃荡着脚,脸上一派天真:“他们老是不让我出去玩,不穿鞋就不会被发现了。”
商邵心里一凉,看来果真如医生所说那样,纪母现在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压下心里的担忧,抬头道:“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禾禾和我会担心的。”
“听护士的话,好不好?”商邵看着纪母,目光温和。
虽有些不乐意,纪母还是答应下来。
又陪着纪母聊了会儿天,商邵起身离开。
走前叮嘱护工,一定要好好看着纪母,不要让她受到刺激,有事直接给他打电话。
商邵出了医院,却有些迷茫。
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周末了,总是被一个电话临时打断。
现在久违地走在街上,他竟不知要去哪里。
不知不觉,商邵走到了中央广场。
他抬头看着巨大的投屏,脑海中浮现三年前,他在屏幕中央对纪北微示爱的场景。
那时为了给纪北微一个轰轰烈烈的订婚仪式,他花重金买下了中央广场的投屏。
在全城人的见证下,商邵和纪北微订了婚。
因着如此高调的示爱举动,他们也收到了很多祝福。
那时纪北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商邵曾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守护她的微笑一辈子。
此时他仰着头,心里全是酸楚。
就在前不久,他和三年前一样,买下投屏,却是为了宣告他不爱她了。
商邵低下头,满眼悔恨。
他真想给三个月前的自己一拳。
如今他想要弥补,却早已没了机会。
商邵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只觉得孤寂。
没有了纪北微,他的世界仿佛从彩色变成了黑白,单调乏味。
不知站了多久,商邵终于挪动脚步。
他来到了以前两人常去的公园。
从恋爱到结婚前一年,他们常常来这里散步。
比起喧闹的商场和高档的餐厅,纪北微更喜欢这里的自然和悠闲。
商邵会牵着她的手,围着湖慢慢走一圈,然后在公依譁园大门右边的长椅上坐下。
两人依偎着,有时什么话也不说,享受静谧的美好。
此刻,商邵独自坐在长椅上,看着空荡荡的身旁,黑眸含着苦楚的神色。
看着眼前的湖水,微风吹过泛起涟漪,他仿佛看到纪北微在对着他笑。
“云禾……好想你……”商邵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商邵坐在长椅上,对妻子的思念和心中的懊悔几乎要压垮他。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18章 

商邵愣了一瞬,随即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情绪。
“你好。”他的嗓子还是有点哑。
“请问是商邵先生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是?”他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叫张瑞泽,是纪建纪工程师的学生,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你现在方便见面吗?”对方声音沉稳。
商邵听到纪建林的名字,稍微放下警惕。
他看了眼表,时针走向数字7。
“我现在方便。”商邵思考了一瞬,“假日咖啡厅可以吗?”
对方迅速答道:“可以,那我们八点见。”
“好。”商邵挂断电话,心中有个猜测隐隐浮现。
从公园走去假日咖啡厅仅需十分钟,商邵没有马上赶去。
他在长椅上继续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忽然走近:“你要走了吗?”
商邵看着她,脚步一顿。
她和纪北微有几分相像。
眉眼只有三四分像,可加上清新自然的气质,却让他晃了神。
初见时,纪北微也是穿着这样一身长裙,向他走近。
女孩在长椅上坐下,自顾自地说:“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好久,是在等人吗?”
商邵从回忆里跳出,看着眼前人,重新坐了回去。
“我等的人不会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落寞。
女孩眨眨眼:“为什么?你们分手了吗?”
商邵摇头,唇角弧度有一丝苦涩:“她离开我了,是我的错。”
女孩看着他的神情,似乎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我的男朋友生病了,癌症,医生说已经治不好了。”
商邵顿时一震,看着女孩平静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
女孩接着说:“我们恋爱时最喜欢来这个公园散步,走累了就在这张椅子上坐下。”
商邵静静听她说着。
女孩忽然笑了:“我们的初吻就是在这里呢,他当时可紧张了,心脏怦怦的,跳得我都能听到。”
女孩收起笑:“可是现在他躺在医院里,全身插着管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眸间染上了悲伤:“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日子,他说想来这里散步,我只能一个人来坐坐。”
商邵沉默着,已经逐渐模糊的哀伤重新清晰起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纪北微头七那天。
头痛欲裂,他强忍着痛楚,竭力保持平静。
“你男朋友的事,我很遗憾。”商邵低下头,“但他还活着,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陪着他。”
女孩眼睛亮了亮,最后又暗下来:“谢谢你,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才过来打了招呼,想着你是不是也在这里跟某个人有过回忆。”
商邵看向湖的对岸,目光悲切:“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
女孩张大了嘴,惊讶不已:“抱歉……”
“没关系。”商邵起身,看着女孩,“好好陪他,不要后悔。”
他拎着外套,大步离开。
商邵心里泛着苦涩。
云禾,如果那时我没有推开你,是不是能陪你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

第19章 

商邵压下心头的遗憾和后悔,去了假日咖啡厅。
如果能替纪北微查到纪父摔下楼梯的真相,他一定全力以赴。
商邵推开门,有服务生上前来。
“陆先生,这边请。”服务生带着他进了一个包厢。
商邵一进门,就见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起身微微鞠躬。
“陆总,你好。”他脸上挂着礼貌的笑。
“你好,久等了。”商邵回以淡笑,落了座。
张瑞泽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联系陆总,是为了老师纪建林。陆总应该有听说过,徐氏集团在下北路的工程吧?”
商邵闻言一顿,眉间轻蹙:“听说过。”
张瑞泽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徐氏接下工程时,曾找到我们公司为他们进行评测。要动工的地方正好是老师年轻时承建的,现在已经是老房子了。当年已经做过评估,老师下了判断,那块地绝不能建超过20层的高楼,否则地基不稳,容易出事。”
“可他们已经开工几个月了。”商邵支着下巴,思考着张瑞泽的话。
“是啊。”张瑞泽点头,“所以老师听说后,极力反对开工,特意联系了我和几个同事,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我们和徐氏集团交涉过,但对方不同意停工,直到老师出事。”
“你是说,纪建林出事和徐氏有关系?”商邵眼眸微眯。
张瑞泽一副痛心的表情:“老师刚给市政府提交了申请,要求下北路的工程停工,第二天他就摔下楼梯,说这是意外,谁信呐。”
商邵眉头紧锁:“有证据吗?”
张瑞泽赶紧拿出一份文件,商邵接过,里面是纪建林当时提交的申请,下北路那块地的地基评测,还有纪建林出事当天,去了纪家的人。
他盯着那些照片,越看眉头越紧。
照片里,大概四五人站在纪家门口,为首那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他见过,是徐明辉的人。听说常常替他处理一些沾血的事。
商邵放下照片,啪地一声拍桌:“徐明辉这老家伙!”
他看着张瑞泽,眼里抑不住的怒气:“你放心,我会查清这件事。”
“拜托了,陆总。”
告别张瑞泽后,商邵回了家。
他揉着眉心,一身疲惫。
一个人待在这个他和纪北微两个人的家里,他异常想念纪北微。
自从纪北微走了,商邵就遣散了佣人,很少回家,只让人定期打扫房间。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
他的心也空荡荡的。
半晌,商邵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小房间,打开灯。
这里放着纪北微的遗物,是周誉出国前交给他的。
商邵心口泛酸,本该由他亲自去收拾纪北微的东西的。
东西并不多,只有必需的工作服、化妆用具、缝合用品等。
他一一看过去,心头涌上悔恨。
他明明最清楚她对入殓师这个职业的敬畏和认真,却没有支持她到底。
走到靠窗的位置,他停在一个桌子前。
商邵凝视着眼前的盒子,白色的盒体一尘不染。
那是纪北微的骨灰盒。

第20章 

商邵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酸涩不已。
他眨眨眼,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云禾,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妈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喉头仿佛被堵住,他无声地哭泣。
过了一会儿,商邵关上灯,出了房间。
这晚,他又梦见了纪北微。
阳光和煦,她站在鲜花丛中,对着他笑。
商邵想要上前牵她,画面突然一转。
电闪雷鸣,大雨磅礴,纪北微没有打伞,周围尽是杂草,地上泥泞,泥点溅在她的鞋上。
商邵慌乱不已,和她隔着雨幕相望。
“云禾,下雨了,你快过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表情哀怨。
“我找不到你……”商邵很委屈。
“明明是你不要我的!”纪北微忽然脸色一变,向他跑来。
商邵从梦中惊醒。
他半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床头的小夜灯不知何时熄灭了,黑沉沉的房间让他心里不舒服。
伸手打开灯,温暖的光线洒满房间,他才感觉好一点。
梦里的场景还回荡在眼前,冲击着他的神经。
商邵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睡下。
这次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想起梦里纪北微的话。
云禾,你在怪我吗?
他仿佛全身都在痛,从心口到指尖。
商邵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他开车去了公司,眼睑下一片青黑。
刚坐下,揉着眉心想要休息一会儿时,助理敲门进来了。
“总裁,这是上一季度的总结汇报,和昨晚你让我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下午约了徐总去高尔夫球场,需要司机接送您吗?”
商邵整了整领带:“让司机候着。”
“好的总裁。”助理退了出去。
喝了一口美式,商邵打了个哈欠,翻开了总结汇报。
等他处理完上午的工作,早就过了吃饭的点。
商邵索性直接去了高尔夫球场。
到了球场,徐明辉已经等在那里。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用力一杆,头也没回:“陆总,怎么想起我来了?”
商邵走到他旁边站定:“关心一下徐总的生意。”
他顿了顿,接着说:“上次徐总说的那个下北路的工程,怎么样了?”
徐明辉身形一僵,声音有些不自然:“暂时停工了。”
他放下球杆,转身看着商邵:“陆总怎么突然问这个?”
商邵直视着他:“我听说死人了,才停工的。”
“没有的事!”徐明辉摆摆手,“陆总在哪听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是吗?”商邵转身拿起球杆,用力一挥,“徐总可知道,谁死了?”
徐明辉目光飘忽不定,支吾着说:“陆总老丈人的事,我听说了,实在很遗憾,还请节哀。”
“只是听说吗?”商邵给助理使了个眼神。
助理上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他,正是张瑞泽给的那份。
但商邵在原件的基础上搜集了更多证据。
他上前,冷着脸把厚厚一沓文件扔在徐明辉面前:“徐总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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