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雪花飞扬。
迦南航空机长办公室。
顾呦呦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透过玻璃，她能清晰看见里面认真办公的商予泽。
他平常不言苟笑，冷峻的眉眼总叫她望而却步，一身深蓝机长服更衬得他严肃几分。
但想到爷爷今早的电话叮嘱，她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予泽……”
商予泽从文件中抬头，发现来人是她，气压瞬间冷冽：“有事？”
顾呦呦走过去，小心翼翼道：“今天是除夕夜，爷爷想叫我们回家吃个团圆饭。”
闻言，他眸光更加冰寒：“我的家五年前就没了。”
顾呦呦心头一痛。
结婚五年，商予泽还是不接受她。
在他心里，自己始终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接着，商予泽关上文件就要离开，似乎很不想和她单独待在一个空间。
压下苦涩，顾呦呦忙追上去：“可是爷爷说……”想见你。
商予泽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你除了拿你爷爷来压我，还会什么？”
直白的嘲讽刺得心抽疼，顾呦呦再也没勇气挽留。
如今的商予泽已经不是当初温文尔雅的少年，他不仅是海航最优秀严谨的机长，还是富豪榜单上杰出的企业家。
明明是夫妻，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等顾呦呦后知后觉追下楼时，只来得及见到他的车尾。
转瞬不见。
街道大雪纷扬，广播里传来热闹的歌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喜和爱……”
苦涩似乎要将顾呦呦淹没。
她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好运？
良久，顾呦呦才拍掉肩上的一层落雪，打车回家。
刚下车，她一眼就看到撑着伞等在门口的爷爷，昏黄的灯光都遮不住他鬓角的苍白。
顾呦呦忽然有些不敢过去。
爷爷却满脸喜色走来，朝她身后望了一眼，笑问：“怎么才过来，予泽是不是停车去了？”
顾呦呦喉咙一哽，强装平静解释：“予泽临时接了飞行任务，没空过来。”
老人眼中闪过失落。
顾呦呦见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爷爷，我有幸被任命在元宵庆典飞行表演上领飞，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去给我喝彩。”
老人果然笑得开怀：“好，好，爷爷一定去。”
吃饭的时候，爷爷不停往她碗内夹菜。
还笑着说：“多吃点，你们夫妻一个是机长，一个是副机师，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这样你们才能把别人的家人安稳送回家。”
顾呦呦握筷子的手忽然一抖，想到医生的诊断，忍不住开口：“爷爷……”
可望着爷爷脸色的皱纹，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顾老慈爱问：“怎么了？这菜不合胃口吗？”
顾呦呦忙摇头：“不是，饭菜很好吃，只是想说予泽没吃到，真是没有口福。”
“没关系，过两天再带他来，团圆饭也不是非得除夕夜吃。”
老人乐呵呵笑着，满眼期待。
顾嘉装作低头扒饭，将眼泪都藏在眼眶里，不敢应。
十年前的空难，父母去世，只剩下自己和爷爷相依为命。
她知道，爷爷其实最盼望团圆……
吃完年夜饭。
送爷爷去卧室休息后，顾呦呦回到客厅，听着电视里面热闹的氛围，卧在沙发上半梦半醒。
梦里，她见到商予泽决绝离去的背影。
无论她怎么求，他都不肯回头。
他不要她了……
“嘭”！窗外烟花炸开。
顾呦呦猛然惊醒，大口喘息，但心慌怎么也压不下去。
拿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
微怔过后，顾呦呦点开微信上置顶的对话框，给商予泽发了句：“新年快乐。”
下一秒，页面却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您已经不是对方好友。”
======第二章 赶走======
新年第一天第一个小时。
商予泽给她的新年礼物，是删除。
顾呦呦有些呼吸不畅。
她一时间，竟想不明白商予泽为什么要删除自己？
他是只想删除联系方式，还是想删除她这个人，同她彻底划清界限？
越想，空气就越冷。
新的一年，好像一点期盼都没有……
转眼，年假结束。
顾呦呦一回到公司，就被塞了一把喜糖。
喜糖的包装很精美，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她眼中流淌羡慕。
因为商予泽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公司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夫妻。
“恭喜。”
她话音刚落，同事却说：“这可不是我的喜糖，是机长和他未婚妻带来的。”
顾呦呦一懵，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喜糖是谁的？”
他们是未婚妻？
那自己算什么？
下一秒，同事的惊呼声响起：“商机长来了！”
顾呦呦转身望去，眼眸却又是一刺。
只见商予泽携着一位高挑优雅的女人走来，眼中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温柔。
他们一步步走近，每一步好像踩在顾呦呦心口。
擦肩而过之际，商予泽没看她一眼。
最终，他们在她的侧前方站定。
商予泽朗声介绍：“这位是我们机组新来的乘务长慕筱，以后就是大家的同事了，大家欢迎。”
话落，他身侧的慕筱上前一步。
她双手端在身前，是标准的空乘礼仪，随后温柔一笑：“各位同事好，我是慕筱，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周围一阵掌声，顾呦呦站在原地，只感觉心口空寂寂。
她像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看着他和别人郎情妾意，亲密无间。
这时，却见慕筱径直朝她走来，伸出了手：“你好，我以前就听说迦南有个很负责的副机师，就是你吧。”
顾呦呦望着她，只觉得“负责”两个字在打她的脸。
公司明确规定，机组的乘务长须由内部一再筛选才提拔，可她负责的机组，却被商予泽空降来一个慕筱。
他明明工作严谨，最厌恶靠关系，用私情。
怎么轮到慕筱，他就变了呢？
顾呦呦迟迟没伸手，商予泽的脸色渐渐阴沉。
“顾副机师，跟我进来！”
机长办公室。
顾呦呦刚跟进去，要关门，就听身后传来商予泽冰冷的质问：“顾呦呦！给筱筱难堪有意思吗？”
顾呦呦心口闷痛，如被重击。
她是他的妻子，他叫她顾呦呦。
却亲密叫别人筱筱。
拳头松了又握，她压下喉间酸涩，缓缓转身，抬头望他。
“我不同意空降乘务长。况且，我们机组的乘务长年前就已经按照公司制度选好了，他是一个很有资历——”
话还没完，却被商予泽不耐打断：“这是我的机组，我说了算。少往我身边安插你的眼线。”
顾呦呦僵住，张了张嘴，半响才挤出一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商予泽只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随后离开。
顾呦呦怔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的喜糖已经被自己捏碎。
一个小时后。
缓过来的顾呦呦低头朝着洗手间走去，不曾想刚走道拐角，就见到商予泽和慕筱迎面走来。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墙后。
却听到慕筱问：“予泽，我看你的副机师好像不太喜欢我，会不会让你难做？要不，我还是不做这个乘务长了吧？”
顾呦呦心中一紧，屏住呼吸听着。
未几，商予泽冷漠的声音传来：“没事，我已经和上面申请，将她踢出机组了。”
顾呦呦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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