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说话，一味的哭，哭过头了，止不住的打嗝。
“是不是还是想要妈妈？”裴昼的声音僵硬非常，尽量忽略这个名字带来的异样感，“别哭好不好？爸爸去给你找妈妈，爸爸带妈妈回来看你，好不好？”
“可以吗？”小蝴蝶止住哭泣。
“当然可以。”
“可是我怕，怕妈妈不见我。”她拽着裴昼的衣服，“妈妈好像，不爱小蝴蝶了。”
裴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是心痛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一个少年时候，他也曾经在心里质问过：她好像不爱我了。
裴昼曾经怕极了林楚歌不喜欢他，所以他拼命对她好，什么都听她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好管。实际上呢，他天生是那种逆反当祖宗的贵公子性子，活生生为她什么都改了。
如今他女儿，也是这样卑微。
裴昼猛吸一口气，道：“爸爸让医生阿姨过来守着你，然后爸爸去给你把妈妈带回来，好不好？”
“好。”小蝴蝶用力的点着头，殷切说道，“那你一定要把妈妈带回来好吗？小蝴蝶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
“爸爸答应你。”裴昼怜爱的说。
裴昼离开酒店已经是半夜了。
这座熟悉的城市，也已经陌生。很多店，其实裴昼都没有见过，都是新开的。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林楚歌，只能先去林家试一试。
寒冬夜晚总是格外的冷，裴昼到达别墅区门口的时候，跟保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对方不放行。
“我是裴昼。”他不得不自报家门。
“我知道。”保安的语气里却包含鄙夷，“陌生人，不放行。”
因为裴国山的事情，裴昼早就习惯受到这样的冷遇。
他顿一顿，道：“我找林楚歌。”
“说了，你这种情况，不会放你进去的，要么你自己联系她。不过——”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林小姐，如今可没有精力搭理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林小姐现在有男朋友，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就不该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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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的话，让裴昼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很难堪，知道这是保安刻意刁难他。
裴昼的脾气，他可从来不是被人这样对待的性子，按照往常，他应该转头就走的。可是他答应了小蝴蝶，要带林楚歌回去见他，所以他忍下来了：“你把她电话给我，我自己联系她。”
“你想想看，你为什么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说明林小姐并不打算跟你有任何牵扯。不没有她的同意，我不能随便把她的号码给别人。不过她还没有回来，你要是等的住，大可以在门口等她。”
保安认为，就算他等到了林楚歌，后者也未必会搭理他。
裴昼没有说话，但是还真就耐心坐在门口了。他出来得急，身上穿的单薄，有些发抖。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当然裴昼也联系过顾越要林楚歌联系方式，但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回他。至于其他人，早跟裴昼断了联系。
最后还是林英芝回来，她看到在门口的裴昼时，情绪里带了点晦涩。
她想当做没看见，可是裴昼已经朝她走了过来。那句称呼在他嘴里辗转许久，才收了回去，最后疏离道：“你好。”
“小蝴蝶也在这儿？”林英芝惊讶道。
“嗯。”裴昼说，“我可以避开，让孩子单独见她。小蝴蝶有点不舒服，念叨着要妈妈。”
“孩子现在在哪？”
裴昼报了酒店地址。
“楚歌现在不怎么住在这边，她自己买了一栋别墅，既然是孩子要见她，你去找她吧。”林英芝把林楚歌住都地方，告诉了他，“我先去酒店看看孩子。”
裴昼很快就打车到了林楚歌的住处。
林英芝的电话，这边保安倒是没有为难他。
裴昼按照地址找到林楚歌的别墅，却在她门口站了半天没有动，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按响了门铃。
然后他就听到了脚步声，门锁响动的那一瞬，他还是有些紧张，裴昼恨林楚歌，也像是把她给忘了，可是他知道的，他就是在骗别人，也是在骗自己，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又爱又恨。
这大半年里，他其实还是经常梦到她，梦到她跟他道歉，梦到他们和好，也会梦到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每一次从梦里醒来，他都会更加沉默，更加不愿意提起她。
裴昼其实远比小蝴蝶还要想林楚歌的，只是他藏起来了，他过不去裴国山这道坎。
他也怕她看见他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怕看见她眼神里的惊讶：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裴昼能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可是他没有做好接受林楚歌的目光。
下一刻，门开了。
如他所愿，林楚歌不会看见他落魄的模样了。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刚洗过澡。
裴昼太熟悉这种情况了，不是在完事前，就是在完事后。
他脑子有些空白，站在门前，被男人打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