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会儿，顺了她的意，出去时，范起就开口道：“我怎么听你助理说，你把项目定给林小姐了？”
“是有这么回事。”周晨棣道，“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明天，我打算约了叶小姐谈的，你爸的意思，是许了给她的。你私自做决定，不太好处理。”范起委婉的说。
就差没说他不按照上级命令办事了。
周晨棣刚刚才和章芋浪费了精力，又开了挺久的车，这会儿也有些疲倦，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爸那边，我会去解释。你不要担心问责，他会接受我的理由。”
“既然你有合理的解释，我就不打扰你了。”范起自然不能打扰人家跟女朋友独处。更何况周晨棣聊天的时候都有些分神，一直惦记着房间里的情况。
周晨棣却还不能休息，在范起走后出去买了药膏，回来时正好碰上章芋一瘸一拐的要离开，他忍不住说：“都瘸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章芋冷淡说：“这也是多亏了你。”
周晨棣无言以对，走过去重新把她抱回到了床上。拆了药膏包装给她上药。她膝盖上果然红了一片。
“我记得我是让你送我回去，没说要来你这里。”
“你回去了，大晚上你会有那个心思上药么？你根本就不爱惜你的身体，我一个始作俑者，不得管管你。”周晨棣说。
“现在管好了，可以送我回去了？”章芋反问。
周晨棣迟疑不决，“要不你今晚留在这边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这边我刚买没多久，没有人会知道你住我这。”
“我没想打扰你，我自己走。”
周晨棣最烦的，就是章芋柴米油盐不进，他有点上火的说：“行啊，那你就自己走吧。”
章芋直接起来就往外走。
他先是站在房间里没动，等听到章芋开门了，走出去了，熬了两分钟，到底还是追了出去。
她走的不快，他没两步就追上了。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不耐烦的说：“我真的神烦你的臭脾气，跟谁都温温柔柔的，一对着我就倔得要死。就我好欺负是吧？”
“我叫了车，不用你送。”章芋说。
“我今天就偏要送你。”周晨棣坚持道。
章芋不跟他争了。
路上，气氛又是安静。周晨棣妥协了，摊牌了：“你厉害，我真是一次都斗不过你，我在你面前真的就没一次有出息的。宜之姐，我求你说两句话行不行？我今天都道歉了，你别再把我当空气了。”
“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回去记得上药。”片刻后，他不仅妥协了，还放弃了。
周晨棣这辈子哪怕谈的恋爱不多，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章芋还要难以拿捏的女人了。
他在心底叹口气，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也就是因为这个动作，一下子没注意前面开过来的车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打方向盘，但是已经来不及不好把控了，最后车子朝大树开了过去，他想也没想，就往副驾驶过去，把章芋护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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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撞得不算特别严重，但是翻了，人动弹不得。
章芋感觉自己肩膀有点疼。
“你没事吧？”周晨棣问。
他的声音，有点颤，中气不足的模样。
“你受伤了？”章芋敏锐的说。
“没有。”周晨棣说，“我没什么事。你呢，身上有没有磕到？你这身体，磕一磕就完了。”
她没有说话，周晨棣就一直一直问，她最后到底是开口说了句没事。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样。章芋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理。
“周晨棣？”
“嗯？”他说，“别说话。”
救援是在十分钟赶到的，有人捞着了周晨棣，正要把他给带出去，就听见他说：“先救我老婆。”
消防员说：“你在外头，先拉你。不会有事的。”
周晨棣虚弱的说：“不行，得先救我老婆，她身体不好，不能总扭着。”
章芋很快就被人给拉了出去，她被扶着的时候，感觉到肩膀更疼了。
只不过当她看到周晨棣被拉出来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变了。
他后背插着一块玻璃片，不知道深不深，但肯定疼。
周晨棣被抬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事，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她也被带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检查时，是跟周晨棣分开的。
陪同她的消防员说：“你老公还是挺心疼你的。”
章芋勉强笑道：“他是我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应该是失血过多糊涂了，没反应过来。”
消防员顿住了，有点意外，不过没有再问什么。
章芋恳求道：“他喊错人这事，您帮忙说一说，别瞎传，不然尴尬。”
消防员道，“我明白。”
周晨棣伤的也不算严重，处理完伤口挂了吊瓶，就清醒过来了。
章芋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肩膀那一块淤青了。
她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似乎期待她能说出点什么，但她却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问了一句：“疼不疼？”
“疼。”周晨棣说，“宜之姐，躺着都疼。”
“你这不是趴着么？”
“还是疼。”周晨棣声音轻了点，“怎么办，宜之姐，好疼好疼。”
她蹙着眉，只觉得有点棘手，又觉得她有几分刻意成分：“别故意撒娇。”
“没撒娇，就是真疼。”周晨棣依旧没什么劲儿的说。
正说着话，裴国山和裴母就赶到了。
裴母在看到章芋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我们今天晚上商量项目，她想争取个项目，我给她了。”周晨棣道，“送她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裴母看了看他的伤口，心疼的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开车的时候粗心大意。宜之差点也被你害得一起出事了。”
周晨棣哄了她两句。
裴母又回过头来看章芋，担忧问道：“宜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周晨棣严重一点。”她说，“阿姨，抱歉，他要不是送我回去，也不会出车祸。”
“这都是意外，算不准的，你不要自责。”裴母道，“宜之，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周晨棣开口道：“妈，要不你送她一程。”
裴母说行。
章芋说：“那你也注意着身体。”
裴国山在裴母走后，就开口问道：“这个香项目也不小，怎么就给宜之了？”
“上一辈的事，你跟她父亲关系并不好吧？”周晨棣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听萧叔叔说，你们不对付。爸，你跟宜之姐父亲，是不是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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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国山的脸色，有了那么丝细纹的变化，也没有否认：“确实算不上好。你这次项目给她的原因是什么？”
“您也知道，林横山身边那个，是她学生，人家对宜之姐不太客气，都是熟人，也该帮帮忙。偶尔一两次例外，帮宜之姐撑撑场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周晨棣盯着裴国山道，“我知道您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如果是这个原因，裴国山表示理解。他同样也不想看到章芋被人欺负的场面。他看着他的伤势问：“伤的不严重？”
“没什么感觉，一点小伤。”周晨棣说。
“你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娇生惯养的，你妈担心你。”裴国山道，“一接到电话听到你出车祸了，情况还不知道，眼泪就已经往下掉了。”
周晨棣想，一般男人出事，老婆有这么难过的，就不多见了。
也许有，但是章芋绝对不会。
…
章芋回家之后，林英芝担心的问她情况，显然她也知道她刚刚出意外了。
林英芝说：“就连你姑父，刚刚都打了好几个电话进来，我说你还没回来，他还迁怒到我身上，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章芋出了会儿神，上楼之后，未接电话里就有林横山的。她接了。
林横山开口就道：“你姑姑真是半点心思没放在你身上，她照顾你，就没有合格过。”
章芋平静道：“你有什么资格怪她？”
林横山哑口无言，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挂断电话，在等她这边想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对她好一点，这么多年，她跟着你，特别苦。”章芋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横山说：“听你的。”
章芋挂了电话。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片刻后，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章芋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周晨棣的。
周晨棣说：“宜之姐，我父母走了。”
章芋说：“你好好休息。”
“睡不着，身上疼。翻身都疼。”周晨棣说，“我聊会天。”
章芋气不打一出来：“那会儿我问你，你还口口声声说没事，这么怕疼，逞什么英雄？”
周晨棣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情绪，淡淡的，不明显，也确定不了那究竟是不是委屈，只是在她听来，稍微有些相像，他说：“我怕还不是怕你这副脆弱的身子骨给折腾没了。上次我揍顾泽元，你就挡了一下，结果到头来那么严重。我这次能不多想吗？”
章芋没说话，如果那玻璃扎进她后背，肯定更加严重。指不定牵扯到她之前的毛病。
“对了，这事也没必要跟我妈坦白。”周晨棣提醒道，“她如果知道我是给你挡，不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