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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被这话吼的一怔，而后嗤笑道：“爷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一千万还不够你花的吗？”季老爷子彻底没了好脸色，对这个曾经疼爱的孙女也是失望至极。
季芸脸色一红又一白，她抓过沙发上的包，气愤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季老爷子看着他绝情的背影，终是无奈又悲哀的摇了摇头。
坐进车里，季芸不停的打着方向盘发泄心中的怒火。
陆玥宛陆玥宛！这一切都是因为陆玥宛！
季芸抓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的路口。
上回她命大，没有被车撞，这次她一定要看着她死，她才能放心！
街北小院。
方姨将院内的积雪一一铲干净将桌子放在了院里，这样陆玥宛就可以坐在院里晒太阳了。
“妈。”陆玥宛感受到了外边有些暖和的阳光，叫着唐母：“我，我想……出去。”
唐母自上次的事儿以后是再也不敢带她去马路边上了，立刻软声回绝了：“悠悠，咱们就在院里晒晒太阳吧，外边儿不安全。”
陆玥宛嗯了一声，只能遗憾的将脸抬起来，面向着暖阳。
冬日中难得的太阳让她心情稍微好了些，至少暂时忘记了季家人。
这时，唐琏提着一堆菜跑了进来。
“阿姨！”唐琏将菜放在院中的桌子上，兴奋道：“我买了菜过来，我可要在这儿蹭顿饭的。”
唐母很喜欢唐琏，眼带笑意的点点头：“好，蹭几顿饭都可以。”
唐琏笑了笑，看见陆玥宛坐在一边，又看了看天，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转转也算散散心了。
“阿姨，我推悠悠出去走走吧。”唐琏说着就扶着轮椅扶手准备往外走。
唐母立刻扯住他，直摇头：“不行不行，万一……”
“妈……”陆玥宛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唐母，虽然眼神空洞，但却依旧无法让人拒绝。
“阿姨，你放心吧，我就推着她在周围转转，不会去马路上的，而且我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唐琏拍了拍胸脯，推着轮椅就跟个孩子一样跑了出去：“走喽！”
唐母无奈的看着他们，也罢，有唐琏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僻静的复古街道，唐琏推着陆玥宛静静的走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不过大部分都是唐琏在自言自语，毕竟陆玥宛说话不方便。
“悠悠。”唐琏在一个坡前停了下来，将轮椅刹住，手肘撑着扶手，问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和沈迁的事情了吗？”
听到沈迁这个名字，本来还笑着的陆玥宛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我跟，他，没有……关系了。”她依旧这么回答着。
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如果沈迁在知道所有真相后是因为愧疚而对她好，那不如就这样各部相扰的好。
唐琏撇撇嘴，觉得自己操心过了头。
突然，一阵小猫的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一只白色的小猫从一旁的门中蹿了出来，唐琏看陆玥宛好像挺喜欢动物，便站起身：“等着，哥哥去给你抓来盘。”说着就追着小猫进了巷子。
陆玥宛被他的话逗笑了，只得等着他。
“啧，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你。”

第三十章 瞎子

这声音……是季芸！
陆玥宛只觉季芸是她的克星，到哪儿都能遇上她。
季芸也是意外，她原本只是打听到唐母住在这儿附近，没想到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了独自一人的陆玥宛。
真是上天都在帮她，给她这个机会。
“你，你又来……干什，么？”陆玥宛感觉到季芸在一步步接近自己，如同一个恶魔一般。
季芸余光一瞥，周围没有人，一手搭在陆玥宛的肩上，故意的用力捏着，但看到陆玥宛并未一丝反应，随即讽笑着：“你说在你身上捅一刀，你会不会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关键你还没有什么感觉，早知道这样还去什么瑞士？”
陆玥宛咬着牙，恨恨的眼神却无半分作用。
“别瞪了，再瞪也是个瞎子。”季芸又一次讥讽着。
“你……”陆玥宛恨不得现在站起来就给她一巴掌，若不是她栽赃陷害，爸也不会死在狱里，姐姐更不会……
“你，你嫁祸，我爸……挪用，公款，害他……”陆玥宛情绪愤怒而激动，说话也更加的费力：“你会，有……报应的。”
“依譁报应？”季芸狂妄的笑了起来，凶狠的眼神死死的定在陆玥宛身上：“那也是等你死了以后的事了。上次你命大，没把你撞死，这次可不这么好运了。”
“你……”陆玥宛心中的恐惧感不断的翻倍增长，也期盼着唐琏快点回来。
季芸站在她面前，背后就是一个斜坡，她瞄了眼，随后又看向陆玥宛，继续刺激着：“说道报应，你也没资格说。”
“……”
“你忘了枭寒的眼睛了吗？还有硬生生从周依依手中把他抢走。最重要的……”季芸躬下身，凑到陆玥宛面前，声音轻而凌厉：“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嫁祸你爸？你拿着的那五百万，也算是用唐荣的命换来的噢！”
陆玥宛眼神一颤，顿觉大脑的思绪如同火山一般爆发。
“拿着你爸用命换来的钱吃喝拉撒，还治疗你这迟早都会死的病，你有什么可指责别人的？”季芸一手抓着陆玥宛的长发，一手撑着轮椅椅背，极尽嘲讽：“你活着，不过是拖累你的亲人而已。你让你年过半百的妈伺候这么废物的你，还好意思认为自己是为了你妈着想吗？你只是个又自私又废物的瞎子而已。”
季芸的一番话将陆玥宛说的有些崩溃，她已经开始质疑自己活下来到底是为了妈还是她自己。
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为什么季芸还是不放过她？
陆玥宛泛白的嘴唇颤抖着：“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季芸勾唇狡猾一笑，凑到陆玥宛耳边，用轻飘飘的语气道：“要，你死。”
“！”
猛然间，季芸绕到陆玥宛的身后，用力将轮椅往上一抬。
陆玥宛整个人如同一片叶子飘了出去，直接往下面的斜坡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唐琏飞扑过来，将陆玥宛护在怀内，而他直直的摔在坚硬的地砖上。
“呃啊……”唐琏痛苦呻吟一声，只觉得后脑勺有什么黏黏的东西流了出去。
“唐，唐琏！”

第三十一章 痛哭

救护车鸣着笛呼啸而过。
医生听了唐琏的心跳，立刻开始做心脏复苏。
“快！氧气罩！”
接到医院电话的沈迁扔下笔就赶去了医院。
但唐琏还在抢救中。
此时，唐母已经季不得与沈迁撞见了，坐在一旁握着手哭泣着。
对于看到唐母，沈迁并不意外，他走到唐母面前，语气中带着几丝焦急：“怎么回事？”

唐母抬眼看着沈迁，突然手覆上了双眼，痛哭了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听见有人呼救，她担心陆玥宛才过去看，没想到看到唐琏抱着陆玥宛满头血的躺在斜坡下。
“他……”唐母手肘撑着腿，不知该怎么说，沈迁以为陆玥宛已经死了，她若这样说了不就是……
“我知道陆玥宛还活着。”沈迁声音突然放轻了，他低下头：“如果不是陆玥宛，唐琏怎么会在你那。”
唐母怔怔的望着他，眼泪却更是难以忍住，终究瞒不过去。
她将她所知道的情况对沈迁说了一遍，沈迁大感不对，唐琏从来不是那么大意的人，怎么可能会摔下去，更不可能让陆玥宛摔下去。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医生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沈迁皱着眉，问道。
医生扶了下眼镜，言语中有些不不确定：“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剧烈的撞击，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唐母听了，一颗心半悬着，只觉是自己没有极力阻止才发生了这事儿。
街北小院。
早已清醒的陆玥宛哭着要方姨带她去医院。
“方，方姨……你，你带我去，医院啊……”陆玥宛流着泪，眼前的黑暗好像播放着唐琏满是是血的模样。
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的，她怎么能在家里待的下去。
方姨握住陆玥宛的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小姐，你别着急，夫人已经去了，一会儿等她来电……”
“不。”陆玥宛竭尽全力的晃了下脑袋：“我想，去医院……”
无奈陆玥宛的祈求，方姨只能带她坐着出租车奔赴医院。
问到唐琏的病房以后，方姨推着她往病房去。
同时，沈迁正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方姨立刻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惧的望着十几米外的沈迁。
“方，方姨……怎么了？”陆玥宛语气中带着着急和疑惑。
沈迁怔怔的看着只有三月不见却恍如隔世的陆玥宛。
她更瘦了，白色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包裹着，憔悴苍白的小脸上还能看见泪痕，原本清澈耀眼的星眸如同被掩上了一层黑雾，朦胧而无神。
“小，小姐……”方姨愣愣地看着沈迁越走越近，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沈迁眼色凌厉的对着方姨招了招手。
方姨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方，方姨？”陆玥宛只觉一丝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下意识的去叫方姨。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脸颊，手中的薄茧摩擦着她苍白的肌肤。
伴随着陆玥宛的惊讶，沈迁轻轻的唤了声：“悠悠。”

第三十二章 不需要了

悠悠。
陆玥宛不止一次幻想过沈迁能温柔的叫一次她的名字，哪怕是装的也好。
但他从来是都愤怒暴躁的叫着自己“陆玥宛”，然后不断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她。
而现在，她只觉得恐慌和想逃避。
“你……你……”陆玥宛拼命地将头往后仰，却被眼前的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周围都是他好闻的气息，让她升起一丝留恋和不舍。
沈迁将陆玥宛揽在怀中，这是他第二次抱她。
第一次在瑞士，那次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而这次，她更瘦了，他更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的陆玥宛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像泡泡一样碎掉。
沈迁头伏在陆玥宛的肩上，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好想你……”
陆玥宛目光一怔，沈迁在说想她？
是真的想她吗？还是说心中有着对她的愧疚呢？
“我，你，放开……我。”陆玥宛用着仅有的一点力气晃着头：“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沈迁心一窒，感受到了陆玥宛的抗拒，却又不舍放开，她好不容易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如何放开。
“悠悠，对不起……”他抚着陆玥宛的黑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卑微。
陆玥宛只是咬了咬唇，疏离的语气并无半分接受的意思：“你，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是我，欠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沈迁更想将当初的自己狠狠揍一顿，以前的他瞎的不知是眼，心也是瞎的，才会让陆玥宛受那么多委屈。
“我，我要去，看……唐琏。”陆玥宛依旧用着疏离的语气说着。
沈迁咬着牙，强迫自己放开了陆玥宛，转而走到她的身后，推着轮椅：“我带你去。”
陆玥宛不语，既然他要推，就让他推吧，他迟早会明白，他们早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唐母看见沈迁把陆玥宛推了进来，面上虽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心中依旧很不放心。
“妈，唐唐琏……他怎么，样了？”陆玥宛看不见，只能听见心电仪的“滴滴”声，想必也是挺严重的。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唐琏，恐怕她就死在季芸手里了。
她更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唐琏也不会躺在那里，被心电仪监控着心跳。
唐母还未回答，沈迁却抢先开了口：“你放心，他没事，睡几天就会醒的。”
陆玥宛心虽有一丝惆怅，但听见唐琏没事儿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陆玥宛咬了咬唇，突然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沈迁飞快的应了，推着她慢慢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唐母和方姨四目相对，只能叹气。
窗外又开始飘雪，但陆玥宛只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头，有丝感冒了的感觉。
黑暗中，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盖在了自己身上。
陆玥宛一愣，想将衣服拿开，却再次被渐冻症夺去的知觉和控制所感到挫败。
她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谢，但，我真的，不……需要了。”

第三十三章 所剩无几

她的确不再需要了。
无论是他的衣服还是他的人，即使对他仍残留着些唐的留恋，但每每想到从前的事再加上她的病，陆玥宛还是无法放下。
她真的宁愿沈迁以为她已经死了。
“你恨我吧。”沈迁看着窗外的飘雪，这原本该是陆玥宛看到的场景。
去年下雪，她在他的身边堆着雪人，他却对此嗤之以鼻，嘲讽她的幼稚。
“嗯。”陆玥宛轻轻张着嘴，语气更加平静：“现在，不，不恨了。”
的确不恨了，而且也恨不起了。
她的日子已经开始按小时过了，她不想她化成灰以后也被这些折磨。
而沈迁不同，他有更好的未来，更不必把心思再放在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身上。
沈迁握着拳，蹲了下来，与陆玥宛平行着。
他的手抚向陆玥宛，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这一幕，与当初陆玥宛对他如出一辙。
千言万语，沈迁却不知从何开口，他眼眶通红，语气也开始颤抖：“对不起。”
陆玥宛感受到他的变化，却只是忍住心中的酸涩，控制着舌头，极力清楚的说道：“我，说了，是我欠，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我们不，不要再有，任何牵，牵扯了。”
“放，放过我，让，我自由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剩下的日子，她还有多少剩下的日子。
陆玥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不掺杂着感情。
沈迁握住陆玥宛冰凉的手，她的手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暖柔嫩了，这也不断的刺激着他本就疼痛的心。
“悠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沈迁头抵在陆玥宛的手上，并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眼泪。
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经不止一次为陆玥宛哭了，偏偏每次都忍不住。
以前……
陆玥宛的眼泪终是没忍住，颗颗热泪滴在沈迁的额前，滚烫的如同烧进他心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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