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敲击着窗台。
南鸢张了张嘴,喉咙却哽涩得说不出话来。
顾烬白没有给她多的表情,又淡漠开口:“你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这一瞬,南鸢好似被剥去了所以的尊严。
她突然意识到——这的确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个被丢到孤儿院的弃儿,哪里来得家呢?
她发着抖,说不出一个“不”字。
南鸢草草塞了几件衣服,带着行李箱,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逃离了那座房子。
雨水冰凉,打到脸上。
她却不敢回一次头。
第二天,她托中介匆匆租了房,离顾烬白的房子却不太远。
这天之后,南鸢再没见过顾烬白,只偶尔能从后厨员工的嘴里听到一些消息。
据说他和那位叫周瑶的小姐十分恩爱。
南鸢这才明白,丘比特那贯穿心脏的一箭,要拔出来才痛。
若是拔不出来,自此心口发炎,溃烂,变成一块烂肉,就像她现在一样,痛不能言。
下了班,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诊所走,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热。
本以为只是发烧,医生却越看越严肃。
“你这个状况有些不太对啊,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仔细看一看吧。”
租完房子,她就剩下几百块,手上那一点钱哪里去得起医院。
南鸢窘迫地应声:“好。”
出了诊所,她只转身去了药店买了盒退烧药。
吃了药,南鸢疲惫地躺回床上,外面的雨声不停,她在迷迷糊糊中反复睡着。
浑身难受到了极致,她不由想,也许她死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整个世界被孤单和痛苦包围。
第二天,她退了高烧却咳嗽了起来。
就算舍不得全勤和工资,可点心师不能带病上岗,南鸢只能请假。
“咚咚咚——”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南鸢有些迟疑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看着南鸢,脸上捏出一个刻意的亲热的笑。
这一刻,雨声,车声,所有的声音都离南鸢而去。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女人的模样,可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南鸢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6岁那年冬天,这个女人将她放在孤儿院门口,再也没有回来。
她不由死死攥着门把手,嘴唇抿成一条线。
郑玉婷见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雨情,妈找了你十几年,终于找到你了。”
南鸢没有动,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有什么事?”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6岁的小孩了。
6岁的南鸢会固执的等在孤儿院门口两天两夜,冻得大病一场。
6岁的南鸢会觉得妈妈一定还会来找她,执著的等了一年,两年,五年……
可她现在已经25了,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
十几年……要想找,早就找到了。
南鸢冷淡的反应让郑玉婷始料不及,她表情一僵:“雨情,我知道,你还是在怨我,但我当年也是没办法……”
这虚假刻意的演技让南鸢冷下心:“你如果想补偿我,直接给钱吧,银行转账就行。”
她说完就要关上门,郑玉婷连忙阻拦:“雨情,你弟弟得了白血病,你拿骨髓救救他吧!”
南鸢本就苍白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
原来,是她的儿子生了病,需要捐献骨髓才想起来这世上还有她这么个亲生女儿。
她一把推开郑玉婷:“我没有弟弟,你走吧。”
她关上门,将那张脸彻底挡在门外。
门外的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南鸢靠在门上,捂住泛红的眼睛,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
她是没有亲人的,很多年前就没有了……
第二天,南鸢回到酒店去上班。
井然有序的后厨像一台不断运转的机器,她一刻不停的忙活起来。
但没多久,嘈杂的后厨忽然安静了下来,门口传来经理谄媚的声音:“霍少,您怎么有空来了……”
南鸢和面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有些恍惚。
门口正是很久没见的顾烬白,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看来没有她,对他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
顾烬白清冷的眼扫过白案这一边,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南鸢身上一顿。
又若无其事的对经理吩咐道:“我女朋友生日,今天给她庆生,准备个蛋糕。”
南鸢心中一痛,忙低下头继续揉着手里的面团,手里的劲不知不觉更大了些。
顾烬白看着南鸢刻意回避的样子,心里莫名不悦。
他眉头一皱,伸手指了指她:“让她来做。”
南鸢心中一咯噔,抬起头下意识的拒绝:“我只是一个中式点心师,不会做蛋糕。”
可顾烬白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径直对经理命令:“时间一到,我要见到她做的东西。”
说完,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南鸢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经理点头哈腰的送走顾烬白,随即不耐烦的转回来斥责她:“让你做就做,废话那么多!”
南鸢低下头,屈服了。
谁能和生活过不去呢?
何况,她再爱他,对他而言也毫无意义吧。
时间紧急,她只能赶鸭子上架现学现做。
晚上,周瑶的生日宴会开始了,南鸢做好的蛋糕已经送了出去。
她继续准备糕点,却总能听到后厨人的窃窃私语,说着那生日宴排场有多么多么盛大,霍少花了多少多少心思。
南鸢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
“周小姐,您怎么来后厨了?”
南鸢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那天见过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
“啪——”一声脆响。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南鸢脸上,她被打得侧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南鸢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对上周瑶阴狠的眼神。
周瑶怒视着她:“南鸢,你的蛋糕吃得我的狗送去医院了,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她身后,顾烬白跟着走进来。
他看见了这一幕,却只是冷眼看着。
南鸢深吸一口气:“看监控就知道真相了,周小姐不必急着冤枉我。”
听到这句话,顾烬白上前揽住周瑶,眸光冰凉的在南鸢脸上略过。
直接说了句让南鸢怔楞在那,而在场众人也都不敢相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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