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厉墨宸神情无异地冷静反问，“你觉得我会喜欢你什么？”
夏穗呼吸急促：“你夸过我很多次的，你说我有天赋，学东西学的快，对案子的态度也很认真……”
还没说完，她的声音便一点点小了下去。
因为她突然发现，厉墨宸曾夸过她的那些话，都是关于专业和工作的。
至于其他的……肯定是有的，对不对？
夏穗不肯放弃地继续想着，厉墨宸却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说：“别再想了，我会夸你就是因为你的确很适合做一个律师。”
“那一届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只选我？！”夏穗有些崩溃地大叫。
厉墨宸平静开口：“因为你去世的父亲曾经是我的恩师。”
致命一击。
夏穗浑身都开始疼起来，好像被剜了心，剖了骨，总之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愣了很久，颤着声问：“那程筱筱呢？你喜欢她什么？”
问完，夏穗看见厉墨宸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
他是真的在回想过往与程筱筱在一起的时光。
半晌，厉墨宸缓缓出声：“我认识她时，我大二，她大一，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我追了她半年，她才愿意和我在一起，毕业我就向她求婚了。”
“如果非要我说出我到底喜欢她什么，我说不出来，但我可以非常确定……我很爱她，她是我从第一眼就认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她。”
“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婚。”
第一眼就爱上的人，早已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他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别人？
而夏穗只觉身体里的温度被一点点抽离，好像呆在冰川雪地一般。
听着厉墨宸那满是爱意的话语，她知道，她输的彻彻底底。
或者说，从厉墨宸开始认真回想关于程筱筱的记忆时，她就已经输了。
早在三年前，他不愿意签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她就该明白的。
只是……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
现在也应该醒了。
厉墨宸看向身侧的人：“夏穗，你听明白了吗？”
======第三十二章======
陷入巨大颠覆中的夏穗缓缓回过神。
她死死掐着手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喉间的刺痛给咽下。
“听明白了，师哥。”
话落，病房里一阵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夏穗深吸了口气，慢慢开口：“师哥，你是北京有名的律师，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这样做的话，律所可能会亏损很多……”
厉墨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以后面临的是什么。
合伙人的不解，客户的不满，甚至有可能失去律所这些年的好名声。
但是这一切在程筱筱面前，什么都不算。
“我知道。”说到这里，厉墨宸顿了顿，“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闻言，夏穗的心狠狠刺痛。
有些事情就算明白，但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毕竟这感情延续了几年……要放弃，只能靠时间。
听厉墨宸这样说，夏穗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点点头，应了声。
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厉墨宸却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夏穗，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夏穗的神色倏地变得很耐人寻味：“是……谢骆。”
厉墨宸微眯起眼：“谢骆？”
怎么会是他？
夏穗认真地点头：“的确是他，而且还是他给程、给筱筱姐打电话，来签手术意外书，才及时让师哥你做了手术。”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师哥，你之所以跳楼……是因为那个法院传票吗？”
厉墨宸身形微怔，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
因为他忽然就想不起来跳楼前发生过什么了。
从偶遇谢骆到和他分别，后面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
厉墨宸竭力想着，头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他抬起双手捂住头，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见状，夏穗吓了一跳：“师哥？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将厉墨宸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他大口喘着气，异样的心脏一点点平复下来。
“我没事。”厉墨宸摇摇头，转而去拿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查清谢骆，我要他的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电话挂断，夏穗不解地看向他：“师哥，你觉得谢骆不对劲吗？”
厉墨宸没说话，好久才脸色冷沉地开口：“不知道，但我直觉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程筱筱说离不开他？
为什么他会跟着自己？
这些事情，都必须搞清楚才行。
夏穗没再留多久，她和厉墨宸告了别便转身离开。
等她走出病房关好门，屋子里重新归于了一片寂静。
厉墨宸垂下眸，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脚，眼睫掩盖的眸底晦暗不明。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轻生的念头。
就算收到那张离婚官司的法院传票，他也只是想找到程筱筱而已。
怎么会从五楼掉下去？
半晌，手机倏地振动。
厉墨宸拿起来接起，助理的声音在听筒里不急不缓：“厉律，您让我查的谢骆先生，是美国有名的心理医生，他最擅长的领域……”
“是催眠。”
======第三十三章======
厉墨宸是真的够幸运。
从五楼摔下来，只是摔断了脚腕，性命却没什么大碍。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是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出院。
这三个月里，厉墨宸再没见过程筱筱一次。
刚出院，他便到了程筱筱工作的律所停车场。
当看到她和谢骆一起从大楼里走出来时，他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瞧见他，程筱筱皱起眉：“厉墨宸？你……出院了？”
厉墨宸的脸在暗夜里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冰霜覆盖了他的眼睛。
他低声问：“程筱筱，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他眼底虽然阴冷，可笑得却有几分凄凉和苍白：“你以前说爱我，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程筱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不敢相信厉墨宸会说出这种话，那她那七年算什么？喂了狗吗？
程筱筱双目气得发红，气出水色。
这时，谢骆从后面过来奋力将压在程筱筱身上的厉墨宸拉开。
他将程筱筱揽起来，护在身后：“厉律，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厉墨宸看向他，笑了一声，接着他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谢骆的肚子上。
谢骆吃痛地趔趄撞在车门上，还没站稳，迎面又是一拳头，他堪堪躲过。
他性子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
谢骆扯了下领带，回敬了厉墨宸一拳头。
他们像两头雄狮一样扭打撕扯在一起，拳头打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闷响，平日里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人，打架却比常人出手更加狠。
谢骆只是反击，他嘴角见了红，温和的模样已然消失，打理得利落的发型此刻散在额前。
厉墨宸眉眼阴戾，每一下，都是冲着谢骆的命去的。
程筱筱吐出一口浊气，跨步过去拉开两人，他们都不可能对程筱筱动手，误伤都不可能发生。
她把谢骆扶到自己车旁，自己走到厉墨宸面前。
厉墨宸欲言又止，程筱筱面无表情，扬手就是又是一耳刮子扇过去。
“厉墨宸，我以前是真喜欢你，现在也是真恨你。”
程筱筱说完就要走，厉墨宸及时伸手拉住她。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他摩挲着程筱筱纤细的手腕，缓缓说道：“筱筱，你今天要是跟谢骆走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程筱筱知道这才是厉墨宸的真实面目，忍下心底翻涌的血气，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厉墨宸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色，声音嘶哑地问：“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在我奶奶住的乡下。”程筱筱说，“一条狗一旦咬人，就会直接被打死。”
咬人的狗，养不得，人也是如此。
厉墨宸的冷血和无情是生在骨子里的，他改不了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谢骆在一起了？”
程筱筱不屑于和厉墨宸解释自己和谢骆的关系，抬步要走。
厉墨宸却不放手，反而还笑起来：“你在的Justice律所，我已经花钱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程筱筱心头发宸，浑身僵住。
“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厉墨宸的语气简直算得上是温柔。
当初在一起时，他对程筱筱也是这样，他继续缓缓说道：“你怎么对我，我也不在乎，但我说了，我不会离婚。“
“而你要是敢和谢骆在一起，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