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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爸旧情复燃。
干柴搭上了烈火，他们私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爸承包了一个工地，当个小包工头。
我妈在工地上给工人们洗衣做饭，忙得不可开交。对我爸时不时回来偷情这事全然不知。
我奶奶忙着打牌，也没发觉。
此时此刻，他们要是敢作敢当，我倒是敬佩他俩几分。
现在却觉得，渣男贱女，真教人恶心。
10
「素云啊，你看这事怎么办啊？」
村长深吸了一口烟，问我妈。
我妈娘家是外村的，村长是我妈的远房表舅，也算是我爸和我妈的媒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村长脸上也不好看。
我奶奶见状，没等我妈开口，就忙劝道：
「家丑不可外扬，素云啊，是那个贱丫头勾引的孩子她爸，他是无辜的，你就原谅他吧。」
「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差不多得了。」
村长的老婆也帮忙劝道，此刻村里正在参选镇上的「文明村」评选，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伤风败俗的事。
我睁着懵懂的大眼睛，说道：
「对啊对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我妈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无邪一笑：
「桂琴阿姨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孩子，是个小弟弟呦！」
11
全村哗然。
奶奶冲过来想要捂住我的嘴，不让我乱说。
可我说的是事实。
张桂琴确实怀孕了，现在才两个月，她自己都没察觉。
就是这个孩子，上一世让我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张桂琴生下的这个男孩出生没多久就被确诊为唐氏综合征患者。
我爸当包工头挣的那几个钱全都给他看病了，却是杯水车薪。
张桂琴看着聪明伶俐的我，再看看呆傻蠢笨的儿子，心生歹意。
她联系了一个人贩子，偷偷卖了年仅六岁的我。
我奶奶明明察觉了，却没有制止。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治好她的宝贝孙子。
12
村卫生所的大夫被人请了过来，当场给张桂琴把脉。
事实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张桂琴怀孕两个多月了。
我妈从奶奶手里把我抢过来，抱在怀里。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原谅他们，我要离婚。」
我爸妈这些年承包工程挣的钱全都交给奶奶保管了。
但我妈精明，她弄了个小账本，一笔笔记着这些钱。
结婚七年，夫妻共同财产一万两千块。
账本一出，村民们都惊了。
那个年头的万元户还是很罕见的。
于是，有女人小声嘀咕：
「怪不得桂琴看上小菊她爹，是真有钱啊！」
「小菊她妈真傻，有个这么能挣钱的老爷们，咋还能提离婚呢。得过且过吧！」
村民们此刻再看向我爸，不再是一味地鄙视了，甚至带着些艳羡和嫉妒。
「小菊跟我，钱我拿走一万。」
我妈掷地有声地开出离婚条件。
众人炸了锅，都觉得不合理，我奶奶更是死活不同意。
「那我就去镇上，告你儿子重婚罪。你一个老太太就守着钱孤独终老吧！」
我妈咬着牙，丝毫不肯退步。
见此事僵持不下，村长也只好劝说我们一家人再冷静冷静，等过完年再给他答复。
13
回到家，我妈把我爸的衣服和行李全都丢到院子里，正式分居。
我爸恨我让他在全村人面前出丑，又恨我妈非要和他离婚把事情闹大。
他拿着扁担，狠狠地抽了我一下，叫嚣着要弄死我和我妈。
可此刻我和我妈不再是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受气包了。
我妈见我被打，红了眼睛，操起斧头，转身一把把我奶奶按在了地上。
我奶奶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声：
「你个天杀的养汉老婆，你想干什么？」
我妈狠狠踹了奶奶一脚：
「死老太婆，你给我闭嘴。」
然后冲着我爸扬了扬手里的斧头：
「你再敢动小菊一下，我要你和你老娘的命。」
我爸不信邪，握紧扁担冲我妈扑过去。
我妈手中的斧子毫不客气地冲奶奶挥舞。
锋利的斧刃堪堪划过奶奶的脸颊。
奶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14
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妈几近癫狂的样子吓坏了爸爸和奶奶。
奶奶清醒过来以后，咬着牙和我爸说：
「离就离。反正桂琴肚子里也怀上了，八成是个小子。
「就让赵素云带着这个赔钱货滚蛋吧！」
说完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妈，嘲讽地说道：
「赵素云，你带个赔钱货、拖油瓶，可是没人会要你了。小心将来没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呵呵。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走到奶奶面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奶奶，不是所有男孩都能传宗接代的，比如傻子，就不行哦！」
奶奶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对我破口大骂。
我没理会她，而是转身去帮我妈收拾行李。
就让她过过嘴瘾吧，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15
我爸和我妈领了离婚证，还分给我妈一万块钱。
我和我妈拿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家。
没想到，却在村口遇到了姥姥一家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
「素云，听说你离婚分了不少钱，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快点都交给我。」
我妈捂紧钱包，冷冷地对大舅说道：
「你做梦！」
16
姥姥见我妈不听话，直接上手来抢包。
村口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毕竟姥姥是长辈，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向着他们的。
眼看手里的钱保不住，我忙抱住姥姥的手，笑着说道：
「这钱我妈准备拿来创业，等我们挣了钱，全都给你们好不好。」
姥姥不屑一顾地对我妈说道：
「要创业也是你哥哥创业！
「你一个女人家，还是赶快和我回村，趁年轻再找个有钱的嫁了。」
果然，这一世，她们还是要卖掉妈妈。
看着妈妈变得惨白的脸色，我好心疼。
但还是对姥姥说道：
「创业很辛苦的，大舅身体一直不好，吃不了这个苦。
「我妈在城里有人脉，能包工程，一年挣个十来万不成问题。到时候，再把你们都接到城里享福去好不好？」
我握住妈妈的手捏了一下，示意她冷静。
我妈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对姥姥说道：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就把你们全都接到城里去，好好地『养着』你们！」
在我们的一再保证下，终于摆脱了姥姥一家人。
17
回到城里，我们租了一个小房子。
我妈在城里干活的时候就以勤快热心著称。
所以，这次她一回来，就有人主动找她接工程。
我妈拉起一个工程队。专门抢我爸的生意，一抢一个准。
我爸气得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
一年之后，工程队发展壮大了规模，成立了房地产公司。
可我爸那边就惨了，据说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天放学，我爸堵在我学校门口。
看见我出来，笑嘻嘻地就来拉我：
「小菊，爸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你快跟爸爸回家吧！」
我冷笑着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叫我赔钱货了？」
我爸讪讪地答道：
「小菊，你奶奶老了，说话有的时候不中听。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惦记你和你妈呢！
「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你帮爸爸劝劝你妈，和我复婚吧！」
18
说来也怪，我爸和我妈离婚之后，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立刻娶了张桂琴。
也许是我的那场捉奸大戏，让他们两个人心生嫌隙。
虽然张桂琴和她娘家人一直在闹，她也生了儿子，但我爸就是迟迟不答应娶她。
没想到，我爸竟是存了和我妈复婚的念头。
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脸的。
我爸拉着我喋喋不休地给我洗脑：
「小菊，爹妈还是原装的好。
「你妈现在挣钱了，肯定好多人盯着她。
「万一她将来嫁给了别人，再生个儿子，家里可就没你待的地方了。
「你还是得靠我！」
……
「靠你妹！」
还没等我说话呢，一个男声怒斥我爸。
我那个打遍全村无敌手的村霸小舅舅出现了。
他像踢皮球一样把我爸踹得抱头鼠窜，灰溜溜地逃走了。
「小菊，别听你爸那个人渣的话。
「娘亲舅大。你和你妈以后还是得靠我给你们撑腰。」
「小舅有点小事求你妈，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19
我妈办公室里，小舅舅说了他的「小事」。
他处了个女朋友，想结婚。对方要三万块钱的彩礼。
我妈极其痛快地就答应了，说过几天把钱凑齐就给他。
小舅舅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这一年多以来，我妈贴补了娘家不少。
时不时地就买些好东西回村。
最新款的大哥大，最时尚的皮衣，还有拉风的摩托车……
但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份。
村里人对我妈赞不绝口，也羡慕姥姥福气好。
可我妈知道，姥姥家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因为姥姥偏心。
所有的好东西，她都给了大舅舅。
而小舅舅什么都没捞着，早就怨声载道，心生怨怼。
两个月前，我妈给姥姥买了一个大三居的房子，写的姥姥的名字。
可姥姥这些天竟张罗着要把房子过户给大舅。
这个时候，再加一把火，就能把矛盾升到顶级。
果然，三天后，小舅舅火急火燎地来找我妈：
「姐，你的钱凑得怎么样了？再不给我，我对象就黄了。」
我妈惊讶地说道：
「咱妈没把钱给你吗？
我早就给了她十万块钱。
她说给你三万，剩下七万再给咱哥买辆车。」
说到这里，我妈顿住了，哽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
「咱哥那车我看过了，好像正好值十万，难道……」
小舅舅铁青着脸，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20
傍晚，警察给我妈打来了电话。
我和我妈赶到姥姥家时惊呆了。
满地的献血。
姥姥瘫在沙发上，已经神志不清了。
原来，小舅舅下午回来以后，就像疯了一般。
他控诉姥姥偏心，所有的好东西都只给大舅舅。
不但房子没有他的份，甚至还把他结婚用的彩礼钱给大舅舅买了车。
不患寡而患不均。
桩桩件件事，压垮了小舅舅的理智。
他拿菜刀砍了大舅舅十多刀。
据警察说，最后，大舅舅的脖子只剩一层皮连着脑袋了……
21
杀人偿命。
小舅舅被判了死刑，姥姥受了刺激，脑梗瘫痪了。
整个过程，我妈都出奇地冷静。
她处理好所有事情以后，从村里请了一个和姥姥关系素来不和的女人当保姆。
「好好照顾老太太，千万别让她死了。」
我妈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保姆，一定会好好「伺候」姥姥了。
上一世，姥姥帮着那个老头囚禁了我妈。
我妈哀求她，她却说：
「有吃有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一世，她两个儿子自相残杀的那间房子，就是她的牢笼。
有吃有喝，还有一个终日对她打骂的保姆。
她应该很知足了吧！
这结局，真完美。
22
姥姥家一出事，我爸更兴奋了。
他觉得没了娘家人，我们母女就得依靠他。
所以整天上蹿下跳地骚扰我。
这天，我妈带着我参加全市房地产企业的宴会。
我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乖巧可爱地吃着小蛋糕。
却差点被一个女人撞倒。
她急匆匆地冲进人群，拉住一个男人，惊慌失措地说道：
「老公，大宝犯病了，很危险，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我定睛一看，巧了，熟人。
这不正是我爸和张桂琴吗！
我爸脸一黑，低声呵斥道：
「什么场合你也来闹，快滚回去！」
说完像拽死狗一样往外拖张桂琴。
张桂琴死死抱住桌子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
「你个没良心的，看儿子有病，就想抛妻弃子。
「各位老板评评理，给我们母子主持个公道吧！」
原来张桂琴的儿子大宝打从一出生就不太正常，张桂琴带着他到处看病，花光了我爸给她的钱。
前些天，一家大医院正式确诊大宝是唐氏综合征患者，并伴随着癫痫和心脏病等并发症。
一开始我爸和奶奶还抱着希望，后来得知这病根本治不好，就起了抛弃大宝的念头，已经好多天没有管过张桂琴母子了。
今天，大宝癫痫发作，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张桂琴这才不管不顾地来宴会上闹。
可我知道，我爸不会再管大宝，他只会觉得解脱了。
对于没用的人和物，他向来都够狠，够绝情。
23
今天这场宴会对我爸至关重要。
本来在他的左右逢源之下，有几个老板起了与他合作的念头，此刻全都泡汤了。
我爸气急败坏，赏了张桂琴一顿大耳刮子。
一个与我爸不和的老板看不过去了，讽刺地说道：
「许老板，干了这么断子绝孙地缺德事，不怕将来死了没人埋啊！」
我爸一抬头，看见在人群最前面，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我。
他兴奋地一把拉住我，炫耀似的对大家说道：
「谁说我断子绝孙，这是我女儿，许晓菊。
「她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还刚刚参加了全国儿童作文大赛呢！」
那个老板瞥了我一眼，不相信地问道：
「你女儿真有这么棒？」
我天真无邪地笑着答道：
「对呢，我可棒了。六岁就能带着全村人去捉我爸的奸了。」
宴会在我爸的无地自容和张桂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结束了。
我爸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问我：
「你还当我是你爸吗？」
我冷笑着摇了摇头：
「一年前，我带人捉奸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爸爸了。」
24
三天后，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绑架了。
我被涂了迷药的毛巾迷晕，装上了一辆面包车。
头很疼，无尽的黑暗中，我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上一世，张桂琴的儿子确诊之后，奶奶整天长吁短叹。
这天，张桂琴带回来一个很慈祥也很大方的女人——兰姨。
她带了很多糖果和零食给我，甚至还有一身新衣服。
我笑着接过礼物，甜甜地道谢。
兰姨抚摸着我的小脸，满意地夸赞道：
「不错，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
只有聪明漂亮的女孩才能卖个好价钱。
兰姨，全国闻名的人贩子，专门拐卖儿童。
奶奶其实察觉到了，可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大宝，最后一咬牙，钻进了房间不再过问。
兰姨给了张桂琴三千块钱，转手以六千块钱的价格把我卖给 S 市的一对夫妻。
那对夫妻需要一个童养媳伺候他们瘫痪的儿子。
我在那个家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初中没毕业就去红蝴蝶服装厂打工，一天工作 18 个小时，最后过劳死在了流水线上。
我死后，终于从农村逃出来的我妈知道了我的死讯。
万念俱灰的她跳河自杀。
我渣爸和买我当童养媳的那一家却吃了人血馒头，讹诈了我工作的红蝴蝶服装厂一大笔补偿金。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一世，我终究逃不脱被亲人拐卖的命运。
25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绑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眉目清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她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发抖。
「别怕。」
我轻声安慰她：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这时，大门打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
毫不意外，是兰姨。
身后还跟着两个我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的人——上一世买我的德叔夫妻。
兰姨指着我说：
「这个机灵，也漂亮，伺候你儿子挺合适。」
但德婶却不太满意，她挑剔地说道：
「年纪太大了，不好摆弄。」
说完她又指了指我身边的小女孩，说道：
「还是要这个吧，年纪小，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上一世，我被带回德叔家，先是被关在小黑屋里饿了三天。
奄奄一息之后又被逼着在狗笼子里，吃狗食。
之后的日子里，德叔德婶高兴的日子，我挨骂。
他们不高兴的日子，我挨揍。
他们那个残疾的儿子更是个变态，最喜欢用牙签扎我，用烟头烫我。
在被折磨了半年以后，我彻底屈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乖乖地给他们一家人做起了牛马。
我双目猩红地瞪着德叔德婶。
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小女孩拖走了。
26
兰姨和她的几个同伙拿到了八千块钱，买了一大堆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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