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深夜。
大雨倾盆而下。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沈云晚右手撑着伞,左手提着一大袋药,面无表情地走着。
忽然,她脸色一变,身子猛地踉跄一步,堪堪靠住一旁的路灯。
“咳咳……”
她捂着嘴忍不住剧烈咳嗽,一股咸腥涌上喉咙,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雨水中。
沈云晚呆呆地看着手心的殷红,眼里一片干涩。
她真的不甘心自己的生命会在这二十六岁戛然而止。
手机忽然响起。
沈云晚忙将满是血的手在地上的积水中摆了摆,才接电话。
“喂。”
“沈云晚,快来光轮俱乐部。”是她丈夫周祁年车队的人。
沈云晚听男人着急的语气,心一下悬起来:“是嘉衍出事了吗?”
周祁年今天去参加了F1赛车锦标赛,危险系数很高,她担心了一整天。
“没有,他喝醉了。”电话那头简单地回了句,“一直叫你名字。”
闻言,沈云晚这才松了口气。
可后面那句话却又让她的心不免一动,她迟钝地应声:“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沈云晚见没有出租车,只能将药塞进包里,朝俱乐部跑去。
路上,她忍不住想,整个俱乐部的人都知道周祁年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离婚老死不往来,他怎么会叫自己的名字?
揣着满心疑惑和一丝欣喜,她跑到了俱乐部。
俱乐部除了周祁年还有六个人,都是和他一个车队的。
六人看到一身泥泞的沈云晚,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
沈云晚并未在意他们的目光,她的视线定在伏在吧台上昏昏沉沉的周祁年身上。
“嘉衍。”她走过去扶他。
周祁年睁开眼,当看见沈云晚那一刻,微红的眼睛顿时浸满寒冰。
他猛地推开沈云晚:“我警告过你不准出现在这儿,滚!”
沈云晚没有防备,整个人撞向桌角,腰部和胃部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蹙着眉扫了其他人几眼。
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沈云晚心一沉,她知道自己又被这些人耍了。
她眸光暗了下来,再次去扶周祁年:“那我们回家吧。”
周祁年冷哼一声,一把扣住沈云晚的后脑勺,目光狠戾:“有你的地方肮脏,不是家!”
沈云晚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
“从你把小冉逼死的那天,你就不配有家!”
薄凉如刃的话再度刺进沈云晚心里,痛的她身子一僵。
林小冉,曾是周祁年的领航员,也是他的女朋友,但四年前却突然失踪,最后警方在江里打捞上了她的遗体。
而林小冉出事前一天,只见过沈云晚一人。
警方虽然已经排除了她的嫌疑,但周祁年却认定是她对林小冉说了什么,才逼得她自杀。
没等沈云晚辩驳,周祁年已重重将她推开。
胃部的痉挛让沈云晚脸色一白,背不由地弯曲起来。
突然头顶一凉,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将香槟倒在她头上的周祁年。
“咔嚓”几声,不知是谁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周祁年扔掉酒瓶,瞥了她几眼,转身离去。
沈云晚鼻尖一酸,咬牙直起身顶着其他几人嘲讽的眼神追上去。
见周祁年已经打开车门,沈云晚心一急,立刻挡住他:“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周祁年嗤笑一声:“你是怕我死还是怕自己守寡?”
沈云晚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用力摇头。
她真的只是担心他。
周祁年嘴角勾起,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头,毕竟我得带着你的死讯去祭奠被你逼死的小冉。”
第二章 谎言
沈云晚身形一颤:“我没有逼死她。”
她的辩解就像她此刻的模样,苍白无力。
她是喜欢周祁年,喜欢了他将近七年,但她不会横刀夺爱,更不会残忍的逼死林小冉。
周祁年闻言,眉梢眼角都是讽意:“谎言说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他淡漠的语气像千斤重的巨石压在沈云晚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与这样锥心的痛相比,胃的疼痛竟也微不足道起来。
“你爸用我的命赚钱,你费尽心机嫁给我。”周祁年眼神一凛,“真是‘虎父无犬女’。”
“嘉衍,我……”
“滚开!”
周祁年再次将沈云晚推开,扭头坐进车里,疾驰而去。
沈云晚倒在水坑中,大雨将她淋了个透彻。
凉意透进心底,她唯一觉得热的也只有酸涩的眼眶。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沈云晚微微喘着气,擦掉嘴角的血,苦涩一笑:“我确实不会死在你后头……”
别墅。
沈云晚回到家,灯亮着,但客厅空无一人。
她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后,就看到已经换了身衣服的周祁年缓缓走下楼。
周祁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倒了杯水便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沈云晚深吸了口气,语气小心:“这几天有时间吗?能陪我去看看爸吗?”
周祁年睨了她一眼:“没空。”
他从前被沈云晚的爸爸苏华威胁赛黑车,好几次差点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