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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惨呐，我爹也好惨呐……”
顿时整个大厅哀嚎成一片，远远听着还怪是吓人的。
宋南宇捂着耳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铃铛，可是那铃铛挂在那里竟是动也不动一下。
顾星月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听黄泉鬼差哀嚎，只觉吵闹。
众人哭了半晌，也有几个流了眼泪出来的，可是铃铛依旧一声不响。
“停停停！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平日做了坏事，黑心肠所以流出来的眼泪都不纯善了！”宋南宇拍了拍桌子，一脸失望。
一旁的阿楠也跟着帮腔道：“就是，都怪你们平日不够良善，眼泪都不中用！”
一个鬼差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东西，无奈道：“小主人，咱们都是鬼差，前世都是做了恶才被抹去记忆发配阴间做鬼差的，哪有什么良善之心呐！”
宋南宇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对哦！那我去找神仙吧，天界之人不得作恶，定有良善之泪。”
想罢，宋南宇收起唤魂铃就要往外跑，却被顾星月拦住。
“你做什么？”宋南宇的语气淡然。
顾星月倒是也不恼怒，只是道：“你这样，上百年也不见得能救孟婆。”
宋南宇咬了咬唇，她自知天资愚笨，想救阿娘只怕力有不逮。
“此话……何意？”宋南宇有些犹豫着开口。
顾星月拿过她手里的唤魂铃，轻轻摇了摇，铃铛脆响两声。
他这才道：“至纯至善之泪，并非指良善之人落泪，而是情至深处，情不自禁之泪。”
情不自禁之泪？宋南宇想了想，有些不理解。
若是从前，顾星月定是嫌她愚笨不自知。
可现下，他只收起唤魂铃，面无表情道：“你跟我来。”
言罢，顾星月闪身离开，宋南宇忙跟了上去。
……
黄泉深处。
一座破落的小房子外，一老妇人坐在门口枯黄树墩上，手里捧着一面镜子。
镜中是一张岁月刻凿过的脸庞，满是皱纹沟壑，老妇人笑起来，牙也已快掉光。
不一会儿，一位老人端着一盆清水走出来，放到老妇人跟前。
“好了，水来了，我帮你把头发洗洗。”说着，老人拔下老妇人头上的荆钗。
老妇人银丝般的长发立马散开，老人拿着梳子为她轻梳着。
宋南宇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星月，一对恩爱的老夫妻罢了，似乎没有她想要的眼泪。
“这妇人天命将近，几日后就要重入轮回了。”顾星月解释道。

第20章 天命有道

远处，微风轻拂。
老人温柔地将妇人的头发浸湿，然后放了几片薄荷叶进去。
他将头发泡了泡，嘴里还念叨着：“你就喜欢用薄荷叶洗头，若是下辈子我没在你身边，也不知道谁能记得这回事。”
老妇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纹路皱成一块。
她摇摇头：“不妨事，若我先走了，定是会在奈何桥前等你的。等到你，我再走。”
老人闻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是笑道：“听人说那里冷哩，我哪会让你久等？若是等到这一天，我将你后事处理好了就来寻你。”
两人说着，相视一眼，却是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宋南宇看着这一幕，心里不自觉颤了一下。
从前阿娘常说，若是今生能得一相伴白首之人，便什么也值得。
可是自古孟婆，便就没有一个姻缘圆满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要走。
“你去哪？”顾星月叫住她。
看着宋南宇远去的背影，顾星月若有所思。
从前他只觉宋南宇执着痴傻，可如今，这股痴傻劲反倒是很多人没有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尝不是大勇大智？
……
不过一盏汐功夫，宋南宇依誮揣着孟婆庄拿来的仙丹回来了。
老妇人的头发已经洗好吹干，老人正细细为那老妇人绾发。
宋南宇上前，老人正好为她插上那支旧荆钗。
两人见到宋南宇，也都认识。
“宋南宇小主，您怎的来这里看我们两老家伙了？”老妇人慈善笑着，拉她落座。
一旁的老人也忙替她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上一杯水：“就是啊，若是有事，您唤我们过去就是了，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
宋南宇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仙丹，放在老妇人手中：“阿婆，你快吃下这仙丹！”
二老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老妇人这才开口问道：“宋南宇，这是……怎么了？”
“我阿娘说了，这仙丹是能延年益寿的，阿婆您吃了一定能长寿百年！”
老妇人这才明白宋南宇的来意，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仙丹，又重新塞回给宋南宇。
看宋南宇的样子，老妇人笑道：“宋南宇，阿婆知道你是黄泉最善心的孩子，可是天命有道。”
何为天命？何以为道？
宋南宇不理解这般深奥的道理，只是苦着脸问：“阿婆，你不想再陪陪老伯几年吗？”
二老看着对方，默契地相视一笑。
“世间既有生死，便是因为众生寿数皆是有限，若能长生，谁又会觉得生命可贵呢？”
这一问，倒是把宋南宇问愣住了。
如果没有生死，世间人怎么知晓珍惜二字？
可是，宋南宇不甚理解，她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就应当努力抓住才是。
老妇人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顾星月身上，又问了一句：“上神华然天资，可知何物最为可贵？”
这突然一句，让顾星月不由得有些发愣，何物最为可贵？
见他不答，老妇人只是笑笑：“宋南宇，实则你是最为通透之人。”
宋南宇只是拉着老妇人的手叮嘱道：“那阿婆你且歇息，我不吵你们了。”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