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薛云舒来到了张氏身边,装做担忧。
“我刚刚在后花园遇见薛宜宁了,她大约是对刺史府有怨,直言榜上了贵人,要对付晋云,我实在担心……”
张氏听了,当即跨脸。
这要是被人戳出晋云曾经娶了低贱孤女,公主怎么还愿意嫁进来?
“我就知道那贱蹄子不安好心,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她破坏了我儿的好事!”
说着,她拉着人群中得谢晴晴:“赶紧跟我走!务必要拦住那恶毒孤女。”
而后两人急切冲向花园。
因为太过激动,母女俩人急出满头的汗,汗水冲刷了妆容,露出她们还青紫的眼眶,看上去很是狰狞。
薛云舒得意望着她们的背影,眼底全是得逞。
……
很快,寿宴开始了。
张氏母女一直没有回来。
骆晋云的眉心一直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母亲和晴晴呢?”
薛云舒想着他对薛宜宁的在意,自然不肯说实话。
“她们大约如厕去了,马上回来。”
话落,就听殿外传来大总管一句高呼——
“太后驾到!”
大总管的话音落下,殿外马上响起了庄严肃穆的恭贺乐声。
紧接,就见大后銮驾摆驾殿外,身穿五爪金龙储君服的太子亲自扶着太后,慢慢朝殿内走来。
两人身后是手握长剑,一身玄衣的六皇子薛牧,再之后是皇宫的掌事女官们。
圣上和其他皇子还没到,但阵仗已经威严磅礴。
殿内,所有人都整理衣冠,等待着拜见太后。
薛云舒整理好衣裙,跟在骆晋云身边,心里谋算着等会儿和七公主拉拉关系,让太后给自己赐婚……
等待间,余光瞥见不少贵女偷偷打量骆晋云,她不由更加抬头挺胸。
骆晋云就是出身差了点,但他的俊朗和才华在整个天越都算数一数二。
否则,也不会短短三年,就从一介白身爬上扬州刺史的位置。
只要骆晋云今天在圣上面前露脸,他定能抓住机会,官至宰相!
到时候,她就是身份仅次于皇后的宰相夫人……
就在薛云舒做美梦之际,她忽然发现一旁的骆晋云状态不对,他没有看向太后,反而紧紧看向不远处的侧门阴影处。
她顺着视线看去,低身问:“晋云,你怎么——”
话到一半,刹那卡壳。
竟然是薛宜宁!
对方身上的穿着,哪怕看不真切,却也能辨清那衣服在阴影中闪着不菲光芒。
可薛宜宁一介贱民,哪来的本事弄到这等上好的衣服?
她定故意打扮如此,只为了勾引蹙晋云。
薛云舒握紧裙摆,余光瞥见骆晋云失神的模样,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张氏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连一个区区贱民都按不住,还让她跑来了殿堂?
正想着,就见张氏母女从另一道侧门奔出!
侧门这边。7舊shígG獨伽
张氏母女为了找薛宜宁满花园跑,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把薛宜宁咒了个百八十遍。
但此刻猛然见到,竟有点不敢认。
两人离得近,能够清晰看清薛宜宁衣服上的绣金凤凰,头上的步摇更是栩栩如生的凤凰含珠。
谢晴晴心中嫉妒不已,迫不及待谩骂:“薛宜宁,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得上凤凰?赶紧给我脱了!
“要是冲撞贵人连累了我们,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张氏昀过气来,也命令:“晴晴说的对,你这弃妇来这只会脏了太后的寿宴,赶紧滚出去!”
这污言秽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都看向侧门,认出薛宜宁的朝臣以及家眷们都满脸诧异,但碍于太后太子都在场,无人敢说话。
太后见状,气得直接大步走向侧门。
身后,太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跟上,既然皇妹没有表明身份,他们就陪着她看戏。
掌事女官们见此,也紧随他们身后。
而薛宜宁站在原地没动,似笑非笑睨着张氏:“你也知道这里是太后寿宴,最好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丢人的是你吧!”
谢晴晴见太后和太子气势浩荡朝这边走来,更加献宝般大声宣告薛宜宁的罪责,意图讨好太后。
“你用巫蛊之术害人,已经被我哥休掉,像你这种无德的恶毒贱民还企图捣乱寿宴,按律该被砍头!”
“放肆!”
太后话落,满堂寂静。
骆晋云望着即将抵达侧门的太后众人,浓烈的危机感升腾。
他下意识朝张氏母女走去,迫切想要阻止她们继续开口。
而薛云舒也渐渐觉得周遭的氛围变得奇怪。
自张氏当着太后的面叫嚷出口开始,刚刚还冲她投来羡慕的千金,竟突然拉开了跟她的距离,避如蛇蝎。
甚至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自己可是郡主,魏王的女儿!她们这些臣女凭什么对她不敬?
薛云舒蹙眉,走到魏王身边低声暗示不满:“父王,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抬头之后,却发现魏王的脸色煞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薛云舒心头咯噔,她刚要继续询问,却听到“刷”的一声抽剑声!
扭头看去,就见六皇子拔出宝剑,刺向张氏母女:“贱婢,跪下!”
张氏母女被吓破了胆,跪倒在地。
但她们没意识到不对,张氏见六皇子只穿了件普通的玄衣,还以为他只是太子的侍卫。
区区侍卫,却当着太后的面拔见刺杀未来郡主的婆家,这人委实该死!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张氏指着六皇子,朝太后哭诉:“娘娘,就是这人和薛宜宁厮混苟且,无缘无故派人将我母女打得卧病在床,你一定要砍了这对狗男女,为我们做主啊!”
谁知,太后反而怒道:“混账!给哀家掌嘴!”
掌事女官立刻上前,“啪啪”开打。
张氏母女瞬间被打蒙。
骆晋云赶到时,已然太迟。
他想挽救求情,可太后却没有给他机会。
太后站在张氏母女面前,威严十足质问:“骂谁贱民?要砍谁的头?!”
谢晴晴那敢有半点隐瞒,颤巍巍抬手指向薛宜宁。
“就是这躲在阴影里,不敢见人的毒妇薛宜宁!”
话落,薛宜宁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一身的明黄绣金凤宫装亮刹了众人的眼。
与此同时,太后身侧的掌事一耳光甩向谢晴晴,怒斥——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口中的毒妇是娘娘最疼爱的孙女!是天越最珍贵的七公主!”
此刻,薛宜宁整个人雍容华贵,比那画像上的人要高贵万倍。
她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骆晋云身上。
骆晋云死死凝着她,接着就听太后命令:“还不拜见?”
朝臣家眷们纷纷撩袍施礼,无比恭敬的跪拜,高喊——
“参见太后!”
“参见太子!”
“参见六皇子!”
“参见七公主!”
大势已去,魏王和薛云舒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张氏母女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她们完了。
谁能想到,被她们嫌弃苛待的孤女,竟然真的是天越皇朝的宜宁,是太后最疼爱的七公主?!
太后看着匍匐的众人,面色威严:“平身。”
诸位朝臣家眷接连起身,只是无人敢出声。9
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张氏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直直朝地面跪下,哭丧着脸求饶。
“娘娘饶命,我母女二人当真不知这就是七公主,不然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她啊。”
谢晴晴年轻,又养在偏远的扬州城,对于皇家的威严理解甚少,这样大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
满脑子想着为自己开解——
“对对,娘娘饶命,不知者无罪,我是无辜的啊!”
“要不是薛宜宁欺骗在先,故意隐瞒身份说自己是孤女,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对她怎么——!”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
掌事嬷嬷的巴掌再次落在了谢晴晴的脸上,怒斥——
“放肆!你还敢指责公主?!”
此刻,谢晴晴被打得直直匍匐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六皇子薛牧不屑看去,冷嘲:“瞎了眼的奴才,我的妹妹高贵无比,也是你们小小谢家能攀上的?”
张氏母女不敢再说。
薛宜宁抬起高贵的头颅,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女二人作妖,一声不吭。
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着这些曾经欺辱自己的人自毁灭亡。
没有痛快,只觉得可悲。
匍匐的朝臣家眷都被谢晴晴的一番话惊得大气不敢出。
只心里暗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妇孺,如此愚蠢,丢尽脸面还好说,在多的皇亲贵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辱蔑皇家威严,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当真是不怕死。
而身为朝臣刺史的骆晋云怎么不知这些,只见他死死地凝着这个妹妹,心里早已是一番波涛翻涌,刚想开口就听见太后威严质问。
“这是谁家的家眷!”
一时之间,人群惶恐,不知道这是哪一位不知礼数的朝臣带过来的家眷。
匍匐在地的薛云舒缓缓起身,挪移到了太后跟前,下腰小心答道:“皇祖母,这是扬州刺史骆晋云的母亲和妹妹。”
骆晋云看到薛云舒的出头,再也站不住,他大步走上前跪答道:“是骆晋云束家不严,请太后降罪。”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薛宜宁,满眼心疼。
而一向沉稳的太子薛宸压根不屑于理会跪拜在地的骆晋云,只是看着薛云舒的主动觐言,寒气毕露。
他们皇家的宝贝宜宁被人欺负至此,他再不为自己唯一的妹妹出口恶气枉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