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压骤冷下来。
舒洛洛脸上血色全无,僵站在原地。
她想开口解释,但压在心里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她的沉默在裴晟溯眼里就已经代表了默认,无尽的怒火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吞噬。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狡辩?
这两个字如同尖刀一般刮在舒洛洛的心脏,痛得让她一下红了眼眶。
她的理由无论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狡辩罢了。
“我无话可说。”
这简单几个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舒洛洛没有再等到裴晟溯的回话,耳边只听见一声巨响的甩门声。
偌大的客厅又再次变得冰冷空旷,失魂落魄的她如同一具空壳般走上了楼梯。
整整一夜,裴晟溯都没有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彻夜不归。
而这一晚,舒洛洛都不曾闭眼入睡。
第二天一早。
楼下的开门声让舒洛洛立即匆忙起身就往门外跑,甚至连鞋都忘了穿。
往楼梯下看向客厅,她看到了一夜未归的裴晟溯。
她急切的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她不知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但她什么答案都没等到,裴晟溯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舒洛洛的心缓缓下沉。
自那天以后,舒洛洛就再也没能和裴晟溯说上半句话。
明明是夫妻,关系却比陌生人都不如。
这样的生活折磨得舒洛洛濒临崩溃,她宁愿他们能像普通夫妻那样吵架。
半个月后,是裴父生日。
舒洛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古画,像这种琐碎事,裴晟溯从来不管的。
下午,两人一起走进裴宅的大门。
虽然看似形影不离,可只有舒洛洛才知道他们的心隔了多远。
裴母热情地上前迎接,舒洛洛将带来的贺礼递给裴父:“爸,祝您寿比南山,岁岁安康。”
裴父面带和蔼的笑容收下了古画。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下,一直冷漠不语的裴晟溯却拿出一只玉葫芦递上前。
“爸,这是我刚淘到的东西,祝您福禄双全。”
夫妻本是一家,送一件礼物才象征夫妻和睦,哪有夫妻打对台的。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舒洛洛更是面色一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柔声:“看来是我来晚了一步。”
一身白裙温婉动人的路静妍款款走进。
“伯父生日生日快乐,祝您福禄双全。”
说完,路静妍拿出了另外一只与裴晟溯几乎一样的玉葫芦。
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所刻的字,一个长寿,一个安康。
看着裴晟溯送的那只葫芦,路静妍的眼中带笑:“那老板说这玉葫芦全世界只有一对,没想到另一只竟是阿溯买走了。”
路静妍话音刚落,舒洛洛只觉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堪。
这样明显的事情,没人会Ӽɨռɢ觉得是偶然。
可裴晟溯却没有要解释半句的意思。
裴父连忙将裴晟溯送的葫芦塞到口袋藏着,笑着想打圆场。
但舒洛洛却先一步借口离开:“妈,我去厨房帮忙。”
裴母本想拉住她,但手却被路静妍先一步拉住。
“伯母,我来帮你接待客人吧。”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像她自己是裴家人似的,裴母僵笑着却不好拒绝。
忙完厨房的事情后,舒洛洛孤身走到花园透气。
这时,路静妍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听说,舒小姐不愿意给阿溯生孩子?”
夫妻之间的事情却被一个外人说出来,舒洛洛整个身体都僵了,全身像被扒光了一般羞窘恼怒。
路静妍轻笑着走近,面上一副疑惑的模样。
“真奇怪,阿溯不爱你,舒小姐也不愿为了家庭付出,那你们的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舒洛洛气到笑了,看向路静妍一字一顿:“路小姐,你没权利管我们夫妻的事。”
说完,她不等路静妍反应转身就走。
来到客厅,裴母将一碗鱼汤小心递给舒洛洛:“小心点烫。”
舒洛洛还没接过,闻到鱼腥味就忍不住的反呕起来。
裴母却又惊又喜:“洛洛,你是不是怀孕了?”
裴晟溯惊诧的目光随之看过来。
“她不可能怀孕的。”
裴晟溯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斩钉截铁的回。
天天吃避孕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怀他的孩子?
“怎么可能?这就是害喜的样子。”裴母很是笃定,丝毫不相信裴晟溯的话。
裴晟溯自知多说无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裴晟溯来到天台上和裴父并肩站在了一起。
“爸,你找我?”
虽然年过六十但裴父依旧保持着儒雅的风度,他沉声问:“今天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
裴晟溯轻轻摇头:“只是个意外。”
“就当是为了两家面子,你也不该像今天这样失礼!”裴父板着脸语气有些温怒。
知子莫若父,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若说他没有其他想法,又何必另外准备礼物。
裴晟溯没有接话,目色冷淡看着楼下来往人群。
在他眼里那些顺理成章的事,却被舒洛洛无声反抗,这种感觉才是让他最不舒服的。
隔天下午。
舒洛洛刚结束完演出前最后一次的排练,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封快递取件短信。
带着满心疑惑她打开快递柜,里面却是空空一片。
正当她以为是谁恶作剧时,面前猛的出现一个银色礼物盒子,在礼盒背后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殷阿溯?!”舒洛洛欣喜喊出声。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损友。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三年前她的婚礼,殷阿溯却恰巧出国刚好错过。
如今他又突然回国,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殷阿溯哈哈一笑:“迟来的新婚礼物!”
说完,殷阿溯神神秘秘的将礼盒打开。
礼盒里一双精致的舞鞋放在中间,鞋子的侧面还用金丝绣着舒洛洛的名字。
殷阿溯诚挚的说:“演出要加油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嘛。”
舒洛洛看着舞鞋,眼底有些湿润。
简单叙旧后,舒洛洛回到了滨江别墅。
房子里依旧的冷清一片,裴晟溯没有回来。
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舒洛洛叹了口气,最终,她还是无法忍下心打掉孩子。
毕竟,这是她和裴晟溯之间最紧密的联系,是他们的骨血。
第二天。
距离演出的时间只有两天了,舞团里所有成员更加废寝忘食的加大了训练强度。
而舒洛洛作为女主演,更是一点喘息空间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来了安格斯歌剧院。
因为今天裴晟溯在这里演出。
这也是她今天唯一能够见到他的机会。
她想告诉他孩子的事,也想让他来看她作为女主演的最后一出舞剧。
歌剧院内,裴晟溯坐在舞台中央,身上聚集了万千灯光。
耀眼夺目的让她移不开眼。
最后一曲落幕后,整个大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舒洛洛看着从台上走下的裴晟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前一秒还对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裴晟溯,在看到舒洛洛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非要现在说?”
正当舒洛洛点头时,一阵电流的刺耳声从头顶上传来。
她抬起头,看到硕大的舞台灯正直直朝着裴晟溯砸下。
“快走开!”
危机时刻,她来不及多想,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将裴晟溯推开。
一声巨响炸的舒洛洛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腿上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