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霍颜软才让了道,捏着奶茶退到门边,“你要进来吗?”
晚点再说,总不至于就说一杯奶茶加不加糖吧。
霆冯州点了点头,默默走了进去。
看着霆冯州在沙发坐下,霍颜软的心沉了沉,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将门给掩上,然后抬脚走到沙发旁,“什么事?”
霍颜软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镇定一些,但不知觉的还是带了些许的颤音。
霆冯州抬眸看她,深深的看着她,好几秒,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四目相对着,霆冯州叹了口气,然后开了口,“现在我说正事了。”
霆冯州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纸,放到霍颜软面前。
“你爸的所有欠条,还有……合同。”
她和裴爷的屈辱合同,两年的时间,当然了,裴爷想提前结束可以,但她没有资格叫停。
霆冯州说话的时候看着霍颜软的侧脸,指尖在合同角若有似无轻敲了几下。
“你太冲动了,但是现在,没办法后悔了。”
“不然呢?是我跳下去还是看着他跳下去?”霍颜软语气里有无奈的愤恨。
霆冯州没说话,将笔递过去的时候,又几不可察的轻叹了声。
“算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以后,不会再管他了”,霍颜软将奶茶放下,接过了笔。
霍颜软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霆冯州倚靠着沙发,就静静的看着她写字时候的侧脸。
霍颜软将笔放下时,霆冯州懒洋洋的将欠条拿起,点了打火机,一张一张烧了,烧完拍了拍手上掉落的灰烬,然后朝霍颜软笑了笑,“早点休息,你暂时就先住这。”
霆冯州脸上的神情还是很淡,但气场上似乎温和了许多。
“奶茶,趁热喝……”霆冯州将茶几上的奶茶拿起,给她将吸管插上,递她面前。
没有打算过多停留,霆冯州交代完了之后,潇洒起了身。
只是起身之前,不动声色的在茶几上放了一叠钱。
“霆冯州……”霍颜软跟着站起来,叫住他。
霆冯州转身,双手插兜歪头看她,“有事打给我。”
四目相对,沉默两秒,霆冯州又往前几步,站到霍颜软面前,“你搬出来的事我跟裴爷说了,他也知道你爸那个样子,继续跟他呆一块不靠谱,不过你放心,裴爷很忙的,他知道你安顿好了就行了,他不会真的要清楚的知道你住在哪门哪户,你爸老实了,你低调一点,他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忘了你的存在了。”
“你放心,他有头有脸忙得很,没太多精力跟人纠缠的。”
霍颜软捏了捏手里的奶茶,没说话。
霆冯州又往前一步,抬手,微顿之后,将她肩上的头发撩开,然后将衣服领口轻拉了一下,看了一眼她脖颈处的吻痕。
“冰箱里应该有冰袋,敷一下。”
“好”,霍颜软点头,垂眸望向地面。
霆冯州很沉稳,超乎年龄的沉稳,看着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但一举一动,透着莫名的安全感。
沉默两秒,霍颜软还是开口道了谢,“谢谢你。”
“谢我?那可得想好怎么谢了”,霆冯州漫不经心的卷了卷她的发尾。
霍颜软住在这里,每天战战兢兢,又带着侥幸。
她每一天,都只祈祷两件事,第一,她爸爸不再赌钱,不再欠缺,不再找她,第二,希望裴爷真的能早点忘了她的存在。
但事实好像并未能如她的愿,她爸爸倒是安分了,没有再找她,但是,仅仅一周之后,裴爷就给她打电话了。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霍颜软心下紧了紧,不安感袭来。
咬牙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霍颜软下意识的起鸡皮疙瘩。
“瑶瑶,还好吗?上次还说带你吃饭呢,结果最近一直在忙,今天抽了空,你出来吧,我带你去吃饭。”
裴爷的声音很慵懒,但是压迫感很浓烈,讽刺的是,她千万个不愿意的事情,被裴爷这么轻描淡写一说,好像她还得谢主隆恩,谢谢裴爷还能想起她似的。
“好……”霍颜软答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轻颤。
挂了电话,霍颜软冷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换了身衣服。
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辆车子停在那里了。
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是霆冯州。
“顾小姐,我接你去跟裴爷吃饭”,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是又回了那个第一次见到时的态度。
霍颜软拉开车门,无声坐在了后面。
一路上都很沉默,霆冯州单手开车,另一边手肘撑着车窗处,夹了根烟在抽。
“住得还习惯吗?”霆冯州掐灭了烟头,抬眸看了一眼车镜里的人。
“挺好”,霍颜软麻木点了点头。
霆冯州似乎也点了点头,但又似乎并没有,继续开着车子。
没一会儿,车子停下了,在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霍颜软下车的时候转头看了霆冯州一眼。
“我就不进去了,裴爷在里面订了包间吃饭”,顿了顿,霆冯州抬头又往上看了一眼,“还有酒店房间。”
霍颜软又不傻,听霆冯州这话,她就知道,她今天不会好过了。
霆冯州说完从车屉里拿了一盒套子递给霍颜软。
霍颜软伸手接过的时候,霆冯州指尖轻触了她的掌心,然后抬眸看她,“不必太在意,以后会翻篇的。”
四目相对,霍颜软没说话,默默的将东西收起来。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却要说好吃,一个老男人的身体,却要笑着接受,虚伪到恶心的自己。
三个小时之后,裴立群才从酒店出来,一出来就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好几分钟之后,霍颜软才出来,站在原地,茫然。
本来没有那么惨,既然是自己接受的条件跟交易,霍颜软是没有资格叫惨的,可是此刻看着霆冯州下车朝她走来,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恶心不堪透了,还带了深入骨髓的自卑。
“喝水吗?”霆冯州拧了瓶水,递给她。
“谢谢,不用……”霍颜软挺起身板,从霆冯州身边而过,”是你负责送我回去吗?”
霍颜软直接拉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霆冯州跟着走到车边,他将后车门打开,微微俯身,语气放低了许多,“坐前面,好吗?”
霍颜软将目光望向另一侧车窗,没有看霆冯州,“很晚了,赶紧开车吧,我想回去了。”
霆冯州没再说什么,沉默坐到驾驶座,开了车。
一路上都没有话,霍颜软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
快到的时候,霆冯州的电话响了。
霆冯州将手机拿起,是裴爷打来的。
“裴爷,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霆冯州说话时候是恭敬的,将电话挂上之后,脸就冷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霍颜软,霍颜软此刻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安静又可怜的看着车窗外。
“裴爷挺喜欢你,他亲自给你安排了住处,让我尽早帮你收拾了,送你过去。”
听着霆冯州这话,霍颜软怔了怔,然后无奈又温顺的点了点头,是个任人摆布的花瓶罢了,连呈现出不满不愿的情绪都没必要。
车子在楼下停下时,霍颜软一句话没说,抬手就打算推开车门下车。
霆冯州在她要推门的瞬间,将车门给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