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在酒会上,再见到秦添。
距离那晚我们决裂,不过才过去一个月而已。
“不好意思,您是?”
我刚跟帅气的男舞伴跳完一场热辣的贴面舞,在最角落的餐桌前,被秦添堵住了去路。
眨了眨迷茫的眼睛,我觉得我应该把失忆扮演的很好。
秦添却没说话,视线阴沉深邃,带着不悦的怒火。
眸光扫过我那裸露在外的光洁后背,还有周围男人火热的目光。
然后,脱下西装,披在我的肩上,将我轻轻带入怀中。
身上淡雅的香气,还是熟悉的Imagination,被体温带动,萦绕在我的鼻尖。
他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薄唇靠近耳畔,带动着低沉磁性的轻哄。
“出息了阮阮,能忍住一个月不理我?真生气了?”
“乖,我家还是酒店?”
“先生,”我抗拒的缩起了肩膀,眼神慌乱,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请您尊重些。”
秦添皱起了眉,越发不悦的盯着我。
“蒋阮。”
秦添很少叫我全名,叫了,就意味着生气了,意味着我该低头,该服软了。
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门心思想让他娶我的蒋阮了。
现在我是蒋・车祸后假装失忆・阮!
“抱歉先生。”
我向后又退了一步,拉开跟秦添的距离,迷茫又慌乱的寻找着发小连易舟的身影,同时礼貌的问道,“您之前跟我认识?”
秦添面色不耐,似乎对我的不听话有些头疼,“蒋阮,别作。”
谢天谢地,连易舟这个不靠谱的,终于在我戏都快演崩了的时候,及时出现了。
“不好意思秦先生。”
一身白色西装的连易舟挡在我的身前,借助着高大的身形,将我护住了。
“我未婚妻前阵子出过车祸,记忆受到了影响,还在接受康复治疗中。”
“不认识秦先生,也是正常的。”
秦添的眸子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薄唇轻启,求证似的说了三个字:“未婚妻?”
我顿了一下。
我以为秦添的震惊重点,会在我失忆了上的。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装失忆的。
只是从医院醒来时,面对我父母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们熬到通红的眼睛。
我真说不出那句“爸妈,我让人白睡了七年,但人家不愿意娶我”。
所以,我只能借着车祸,假装什么都忘了,一切重新开始。
好在我的确脑震荡的不轻,失忆这么扯的东西,居然还真属于医学范畴上的合理。
就算秦添现在去查,也绝对会查到我的病历,还有这一个月来我的康复治疗记录。
“秦,秦先生?”
我从连易舟身后探头出来,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带上清澈的疑惑。
“您刚刚为什么说要带我去酒店?我们……是那种关系吗?”
“可我从没听我的父母提过你啊。”
2.
我就是故意这样问秦添的。
因为这两个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
秦添性子极其冷漠,是圈里出了名的难拿,二十多年了,从没听说他对哪个女人上心。
但我还是栽了。
一见钟情的初恋,然后死皮赖脸的倒追,最终成功拽着他滚到了酒店床上。
七年,我们做尽了情人间能做的暧昧亲昵。
可却从没对外公开过。
我以为他跟我一样,只是单纯的顾虑我们俩的家世,想等稳定了再公开。
可当我终于做好准备,觉得可以更进一步,主动跟秦添求婚的时候。
蜡烛灯光中,秦添露出了万分讶异的表情。
“我以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让你误会了,抱歉。”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阮阮你啊,只适合玩玩,不适合结婚的。”
玩玩。
他脑子去哪里了?
七年,我一个蒋家大小姐,随叫随到,风雨无阻,能只是玩玩吗?!
我就这么欠……吗!
那晚我们大吵一架,我决然提了分手,收拾了所有行李,开车离去。
路上眼泪决堤,模糊了视线,这才出了车祸。
“那种关系?”
秦添沉吟着这四个字,审视般的一直盯着我,似乎是想找到一丝我是在装失忆的痕迹。
我强撑着茫然直视着他,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身前连易舟的胳膊。
半晌,秦添放弃了。
笑意僵硬的说道:“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朋友,之前惹你生气了,想请你去酒店或者我家,吃饭赔罪的。”
行,算他能圆。
“啊,这样啊。”
我假装松了口气似的,从连易舟身后出来,亲昵的搂紧了他的胳膊,靠着他撒娇。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之前是什么不检点的姑娘呢。”
唯一知道我是装失忆的连易舟也很配合,宠溺的刮了下我的鼻尖。
“怎么会,我的阮阮是最好的姑娘。”
“二位……”秦添的视线定在我搂着连易舟那只手上的钻戒,笑意很干,“什么时候订婚的?”
七年的纠缠,我太了解秦添。
他问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无意识的扯了下领带。
这是他焦躁不悦时的小动作。
我想,应该是男人的占有欲吧,毕竟我跟他的时候干干净净,现在突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就算是秦添这样淡漠的人,也难以免俗。
偏偏连易舟就跟没察觉到危险似的,温和一笑道:
“两周前,阮阮这回出车祸,着实让我后怕,赶着她出院就办了。”
“我们一个月后结婚,秦先生若是有空,我给您送份请柬过去?”
秦添没回应,深邃的视线依旧盯在我身上,拳头在他身侧握紧。
暴怒前的平静。
我心头一紧,面上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秦先生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情吗?没关系的,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惹我生气,但我失忆了,前尘过往自然是要一笔勾销的,不必介怀。”
说完,我还故意娇俏的捂住嘴笑了笑。
“总不见得秦先生是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
我这句“一笔勾销”,是真心实意的。
秦添那句“玩玩”,伤我入骨,深可见髓。
至今都清晰的刻在记忆里,碰一下就疼,就觉得羞辱。
我也想过报复,凭什么只我一个人难受煎熬,他却能这般云淡风轻?
可……
他不爱我啊。
感情从来就是这样,不爱的人永远会赢,永不会伤。
能怪他吗?也不能。
毕竟对秦添而言,我不过是个倒贴上来的便宜姑娘。
是我自己看不清,从没问过秦添,就自以为我俩那纠缠的七年,是在谈恋爱。
自取其辱罢了。
能怪谁?
所以,我是真的想趁着失忆,跟秦添和解,跟从前那个爱而不得的我和解。
以后婚嫁丧娶,权当陌路,再无瓜葛。
该说的都说了,我搂紧了连易舟,对秦添笑笑:“秦先生,那我们俩就先……”
“如果我说是呢。”秦添突然开了口。
我不解:“是,什么?”
“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
3.
我:???
这是秦・做事滴水不漏・添能说出来的话?
“啊,那也没关系,我都忘记啦。”
说完,我生怕秦添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急忙搂着连易舟走了。
连易舟轻勾起唇角,小声道:“我能感觉到,他还盯着呢。”
“别作死,赶紧走。”
连易舟是我发小,一贯奉行能玩到死,就绝不结婚的理念。
但像我们这种家世,爱不爱的先另说,婚姻有时候就是一场最大的合作。
连易舟想跑都跑不了。
所以在他意外的发现我没失忆之后,我俩达成了合作——应付结婚,各玩各的。
会场天台。
连易舟检查了一下周围没人,然后,一边锁上门,一边兴奋的碎碎念。
“我看秦添也不是完全心里没你啊,确定不要趁机钓钓他?”
“来一出恩爱缠绵的失忆火葬场!”
我撩了下脖颈上的头发,吹着晚风,感觉脑袋清爽多了。
歪头冲连易舟翻了个白眼:“你少看点小说吧!”
连易舟倒是稀奇了:“呦?七年的感情,真不打算回头了?”
我苦笑了一声:“单方面的自我感动,不叫感情。”
秦添估计都没把这七年当回事。
我又何苦道德绑架,非说什么七年的感情不容易?
“人呐,只要学着放过自己,就会没有烦恼。”
我搓了搓胳膊,抬手却摸到了柔软的西装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