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侯爷,以上便是臣妾离去的缘由……”
韩宋不由得攥紧了信,这算什么?
他本欲撕了这信,但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很久很久之后,他把信放了回去,想等叶柒回来的时候,亲口问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没了心思看边关事务,韩宋走出书房,他恍恍惚惚竟然来到了叶柒的小院门口。
鬼使神差他伸手将院门推开,里面黑暗瞬间笼罩他全身,一时间他心口莫名发痛。
亲自点了烛火。
当细微的光芒照亮屋内是,韩宋黑目怔在了原地。
只见内室之中,竟然贴满了纸张。
而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之时。
他颤抖地伸出手,随手取下一张。
“卯时,淮晏上朝……”
“今日不要忘了备好淮晏喜欢吃的玉枣糕。”
“我怎么又忘了点灯,下次不能再犯错,淮晏会生气……”
“……”
韩宋默默地看着这些,心绪烦乱不已。
不想再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卧榻之上,他许久才睡去。
黎明时,外面风雪加剧。
韩宋的心忽然一阵阵绞痛,惊醒之时,他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叶柒死了……
这一次梦更加清晰,梦里叶柒死在了下雪的江南。
韩宋再也睡不着,他唤来暗卫夜七。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夜七摇头。
韩宋莫名心慌,他沉了沉神色。
“你带人去江南,把她给本侯绑回来。”
“是。”夜七就要离开。
韩宋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你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她要多少银两本侯都给她。”
夜七走后。
韩宋一个人站在内室中。
他拿出了之前叶知画寄来的信件,不明白为什么叶柒会需要银两。
他在银钱上从未亏待过叶柒,从她嫁来后,便告知需要何物都可以让管家代办,要银两也只要问账房支取。
可他不曾知道,叶柒嫁来侯府六年,吃穿用度都是取用自己的嫁妆,从未问账房拿过一分一毫。
他也不知,夜七这一去注定是找不到人……
半月后。
夜七也没能找到叶柒,她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韩宋好不容易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的却是:侯爷,夜七办事不力,找不到夫人。
======第十章 代取休书======
自从收到那封信后,韩宋的梦更加频繁。
他梦见最多的就是叶柒之死,还有便是她落泪,可那么多梦,就是没有梦见过她笑。
叶柒好似刻入了他的生命里,虽不爱,却割舍不掉。
“侯爷,这几封奏书错了。”
一个官吏小心翼翼走上前,把军机要务递上去。
韩宋翻开一看,只见自己落笔那处竟写的是:叶柒!!
他愣了很久,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
官吏接过重新写好的奏务,神情怪异地对另外一人递去眼色。
“这叶柒是谁?”
另一个人听后轻声回:“侯爷夫人的闺名。”
两人相视一看目光再落向韩宋,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侯爷夫人走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呀,看来不会回来了……”
韩宋听力极好,手中的毛笔在这一刻折断。
风雅阁。
今夜,已是韩宋光顾的第四十七天。
也是叶柒消失在他世界的第七十八天。
还有十几天,就是三个月了……
自从两人成婚,韩宋除了去打仗,从未与叶柒分离这么久。
就算是他在外打仗,叶柒也会每月寄送十几封的书信。
他还记得最初一年打仗,战事焦灼,外面传言自己会败。
叶柒担心之余竟还女扮男装,一个人走了两个月到边关,就为见自己是死是活。
而现在,叶柒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甲等厢房内。
韩宋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下。
而谢婉姚也陪在他身边:“淮晏,你朝政繁忙,是该放松。”
韩宋听闻此话,不由得想起了叶柒。
她不准自己多喝,还说:“臣妾想与夫君白头到老,夫君且不可伤了身体。”
韩宋喉结微微滚动,再次拿起酒,想要将叶柒的声音扫去。
一旁好友上官楠见他日日这般饮酒,不由得担忧。
“美酒虽好,但不可贪杯。”
韩宋却打开了他阻拦的手:“现如今不喝,等夜七把叶柒带回来,又喝不了了。”
此话一落,厢房之中顿时陷入死寂。
谢婉姚倒酒的手更是僵住。
自己虽是新寡,但好歹身为郡主,日日陪他来这风月场所,他竟还想着别的女人。
上官楠没有发现谢婉姚不悦,先出了声:“我看叶柒这次是真生了气,若不你亲自回去,赔个礼道个歉,哄哄?”
赔礼道歉?哄?
韩宋不屑,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怎么能为一个女人低头?
再说,他现在过得不知多潇洒……
“叫小二多添些酒,今日本侯包了你这风雅阁。”
……
另一边。
侯府门口停着一轿撵。
叶知画此刻就坐在里面,她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现在才却听管家说,韩宋一下朝就去了风月场所。
她更为自己的妹妹不值。
“去风雅阁。”叶知画缓缓垂下了手。
终于到达风雅阁。
小厮不认识叶知画,以为是顾侯请的姑娘也就让行了。
她一路去到二楼甲等厢房,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就听到里面提及了叶柒。
“淮晏,若你真放不下叶柒,就去江南找她吧。你不用管我,这些日子能陪在你身边,已是我三生有幸……”谢婉姚含泪诉说。
韩宋剑眉微蹙,不屑至极:“本侯怎会放心不下她?”
“你们可知她身为本侯夫人,不通人情世故,更没有才情,根本不配为本侯之妻!”
“如今她离开,本侯求之不得……”
韩宋难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就见叶知画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绢花,手中竟还抱着一牌位。
韩宋定睛一看,牌位上写着:“家妹叶柒之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叶知画抱着牌位一步步走了进来。
“侯爷说的对,家妹不通人情世故,也没有才情,确实不配为侯爷之妻。”
“故此,我带着故去家妹牌位回来,只求侯爷休书一封,也好让家妹魂归故里,葬在叶家宗祠……”
======第十一章 夫人已亡故======
偌大的厢房霎时间鸦雀无声。
韩宋深邃的墨瞳死死盯着叶知画手里的牌位,语气凌厉逼人。
“你抱的是谁?”
厢房里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只有叶知画丝毫不惧,目色清冷:“这是家妹,我只求侯爷休书一封。”
韩宋大袖下的手攥成了拳状,他才不信叶柒会死。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冷下声:“想要休书就让她自己来。”
“侯爷,家妹患脑疾的事你不会不知,现在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叶知画恨透了面前的男人,她最后悔的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韩宋。
脑疾?
韩宋皱起剑眉,叶柒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
他只知道她屋里的灯都是深夜才熄灭。
“本侯不知。”韩宋实话实说。
叶知画手中抱着牌位,清秀的面容带着苦笑:“苏儿,你仔细听听,这就是你深爱多年的夫君,连你生病都不知道。”
韩宋头疼的厉害,叶知画的质问像是无数细针一般刺向他。
他厉声唤来身边的侍从:“来人,把叶夫人带回府。”
叶知画被侍从带下去了,上官楠默默给韩宋添上了酒,叶柒的死讯不停在所有人的心里盘旋。
“侯爷,你还是不要为此太过忧心。”上官楠看着面色阴沉的韩宋小声劝道。
“死了便死了,本侯有何忧心?我再娶就是。”韩宋仰头将一杯烈酒喝下。
他故作毫不在意,但话里的几分真几分假连他自己都辨不清。
一杯酒喝尽后,韩宋借着处理公务的幌子离开了风雅阁。
谢婉姚起身本想和韩宋一同前去,却被无情拒绝了,她虽然心中有怨言,但又不得不顺从。
回到顾小侯府后。
管家就跑到韩宋的面前,俯下身禀告:“侯爷,夜侍卫在书房等你。”
韩宋微微点头,迈开步子去往书房。
刚到走廊他就看见跪在书房门口的夜七,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韩宋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夜七:“跪在地上作甚?”
夜七将头埋的更低,主动请罪。
“望侯爷饶命,属下到江南后到处找,最后看到叶家在办葬礼才知晓夫人……”夜七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紧了唇“夫人已经亡故。”
韩宋高大的身形一颤,心如同被人活生生挖空。
他不信叶知画的话,但夜七是他的心腹,话不可能有假。
“侯爷……请节哀。”夜七跪在地上,眼中带着担忧。
韩宋没有回话,大脑一片空白,失神地回到卧房。
他借着醉酒昏睡过去,可梦里全是叶柒的模样,有她大婚时一袭红装巧笑嫣然的模样,也有她在府里忙来忙去的身影。
他想去抓住那一抹身影,可最后什么也碰不到。
第二日。
韩宋醒来时,头痛欲裂,洗漱完换好官服后,他便来到了正厅用餐。
桌上依旧摆着那几样早点,但他一想到叶柒瞬间就烦闷起来。
“把这些倒了,以后都不必再做。”
在旁的管家低下头吗,态度恭敬:“谨遵侯爷吩咐。”
这时,夜七从大门外跑进:“侯爷,马车准备好了,该去上朝了。”
韩宋转身走出正厅,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下朝后已经到了午时。
韩宋正准备上轿子回府,突然被有一个身着红袍的太监拦下了去路。
“侯爷,陛下有事召见你。”
======第十二章 皇帝的心尖人======
太监口里的陛下就是如今的皇帝慕念白。
韩宋沉下眸,将车帘重新放下:“劳烦公公带路。”
绕过长长的宫道,最后一行人停在了玄德门前。
“侯爷,你进去吧。”太监退到一边让出了路。
韩宋凝神迈进了宫门。
进去之后他发现这座宫殿与其他宫殿大有不同,皇宫里每一处宫殿都是富丽堂皇的,但眼前这座却十分素雅。
走进内室后,就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中央,目光瞩目在墙上的画。
“臣参见皇上。”韩宋主动开口说话,余光看向慕念白身后的画。
这一看,总觉得画上的人有些熟悉。
慕念白自然感受到了韩宋的目光,但他没有阻拦。
“眼熟吗?”
韩宋收回了目光,声音不卑不亢:“有几分眼熟,但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太多。”
慕念白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却长得面如冠玉,永远给人一种温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