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弯腰,扶着月娘就地坐好。
她估计被打的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否则方才不会一直在地上爬。
“我自然相信。”
时安给了月娘一个温和的眼神,这样子看在月娘眼里,简直如救世的仙子似的。
但当时安看向那男子时,眼神可就不再温和了。
“我可以为你妻子作证,当时我正好路过,是听见她的呼救声才赶过去,这次有幸救了她。”
男子一瞬间哑然了。
老妇忽然叫嚷道:“你胡说!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给这荡妇作证?我说是她勾引了流寇就是她勾引了流寇,你算个什么东西,跑来搅合我家的事情!”
时安闻言冷笑,这一个冷笑吓得老妇下意识后退,忙转身跑到了儿子身边。
那两个女孩见祖母离开母亲身边了,这才敢跑过来。
两个小姑娘也不说话,就一人一边挨着月娘抹眼泪。
时安没搭理老妇,看向月娘:“此事你待如何?”
月娘一愣,茫然的望向时安。
时安见她眼神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想过。
这也在时安意料之中,大多数妇人受苦的时候只会默默忍耐,没想过反击也没想过离开,只盼望坏人那一天能觉醒点良知。
时安便给她普及国法:“按照大梁国法,婆婆行事恶毒,你可上衙门状告她。可给予惩戒或者和离回娘家。”
“你婆婆存心将你带入险境,害你失了贞洁,事后还罔顾事实败坏你名节,毒打你。这些行为已经构成了行事恶毒一条。”
“此事之中,你的丈夫在一边看着,半点不作为。你若上衙门状告,会有两种量刑。”
“其一是你婆婆得到惩戒,且往后不可再犯,若再犯量刑加重。其二是你和离,可带回自己的嫁妆,另分走夫家五成产物,剩下五成归你子嗣名下。”
女子都听懵了。
就算她心里记恨婆婆,对丈夫失望透露,却没有想过和离。
时安这番话,简直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离!
为什么不离?!
但是。
她旋即想起自己两个闺女,又迟疑了。
老妇闻言却被吓的变了脸色。
“你你你……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你去外头问问,哪里有儿媳状告婆婆的,她这是大逆不道,她要是这么做了,这样的恶毒儿媳,也别想嫁出去了!”
时安不慌不忙的:“此乃国法,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你们县老爷。”
“且,这条法令乃当今太子亲自修正颁布,你若对太子殿下颁布的法令有异议,也可上京都击鼓鸣冤。”
老妇见了县老爷都怕,何况是太子,听见这个身份她都吓得腿肚子哆嗦。
说到底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恶婆子。
时安继续道:“再说月娘能否二嫁之事,分了家产,手中有银钱,何愁没人肯娶?便是没人娶,手中有银钱自己过活总比被你毒打好。”
“你有功夫担心儿媳和离了没人敢娶,不如担心担心这个儿子走了你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
“官司升堂,全城都知道你是个恶毒婆婆,品行不端,败坏儿媳名声还要毒打儿媳,你觉得什么样子的姑娘敢嫁到你家?”
老妇被时安这番话直接说的脸色都白了。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便扯了扯日子的衣服。
男人这会儿才开口,软和了神色深情的望着月娘:“月娘,我……我刚才真的是不知道原由才没有阻止母亲打你。你真的要跟我和离吗?你走了我们的女儿该怎么办?”
孩子就是母亲的软肋,月娘低下头,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也动摇了。
“疼吗?”
月娘忽然听见时安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就看见时安平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睛说不出的清澈,却仿佛能映照出人心。
“你身上的伤势,还疼吗?”
月娘的眼泪便决堤了:“疼,疼的我都站不起来了。”
“我来告诉你,你走后你的女儿该怎么办。你两个女儿手里都有银子,她们出嫁的时候这些都是她们的嫁妆,你的丈夫和婆婆不得私自扣下。”
“今日你若不和离,有你这个母亲的榜样在前面,以后她们遇见同样的情况,便是被人打死也不懂的保护自己。”
“她们只会学着你这位母亲,一味的忍耐。月娘,你今日被婆母毒打,我能碰巧路过,将来你的女儿被人毒打之时,你能指望谁碰巧路过?”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在月娘心里敲响警钟!
她的眼神瞬间就坚定了:“我要去衙门状告你们!”
她看向的,是老妇和男人两个人。
男人难道真的是相信老妇的话,以为是妻子勾搭流寇吗?
他只不过是心里膈应,觉得妻子被人睡了,他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就任由母亲打媳妇儿,省的他想动手又不好下手。
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害了自己的妻子,可他还是觉得妻子被其他男人日过令他犯恶心。
月娘哪里能半点看不出枕边人的想法,只是她之前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时安对月娘的表现很满意,她蹲下身,轻声在月娘耳边道:
“我与县令认识,你尽管放心打官司。此事别说出去,当心你婆婆以此为由说县令包庇,导致铁定会赢的管事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