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柳扶歌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到了训练场。
练习很久后，忽然看见严煜和唐薇牵着许书然走进训练场。
她眼神一滞。
不过几秒的迟疑就让她不慎摔倒，随着“嘭”的一声，腿骨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柳扶歌。
这是她第一次摔得这么重，她只觉骨头都好像碎裂了一样。
“没事吧？”
唐薇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柳扶歌忍痛爬起来，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脸苍白的可怕。
她看了眼唐薇，视线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严煜身上，僵硬开口：“没事。”
说着，她紧咬着牙关，换下冰刀鞋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这时，一只小手又把她给拉住了。
柳扶歌转头看去，竟是许书然。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的面前。
柳扶歌愣住，一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严煜眸色微变，他几步就走到许书然身边，将他拉至身后：“她们滑冰摔跤是常事，不需要创可贴。”
话落，他突然将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
“除夕前一天婚礼。”
柳扶歌眼眸一震。
那骨节分明的手中红色太过刺眼，让她难以接过。
“我现在已经有家庭有孩子，你出席，算是对我们过去的和解。”严煜将请柬直接塞进了柳扶歌手里。
手中薄薄的一张请柬重如千金，柳扶歌看了一眼严煜，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许书然身上。
她哑声开口：“和解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喜欢过你，不过，仅仅是喜欢。”
一句话打破了曾经柳扶歌无数的幻想，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背叛自己……
柳扶歌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训练场。
她的腿很痛，但远不及心的痛。
远处，萧洛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死了吗？”
柳扶歌看向他，没有说话，然面色如纸煞白。
萧洛羽眸色一紧：“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微颤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柳扶歌却躲开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迎着风雪离开了。
雪落满头，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柳扶歌迈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在雪中走着。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早在两个月前，医生就已经说过了。
“职业伤病过重，不建议继续比赛。”
从沈父去世后，柳扶歌就很少去医院，更少吃药。
恐惧早已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几天后。
年底花滑大奖赛结束，唐薇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
同时，公司也宣布唐薇将取代柳扶歌参加最重要的洲际比赛。
场外的柳扶歌怔怔地看着被记者簇拥着的唐薇。
她辛苦多年才得到这次机会，竟然就这么被唐薇给夺走了……
柳扶歌心有不甘，找萧洛羽询问。
而萧洛羽只说：“这事不是我决定，你应该找严煜。”
闻言，柳扶歌一怔。
见她失神的模样，萧洛羽慢慢走上前，语气似警似劝：“在花滑的江湖里，技巧并不占第一，你得罪了严煜，想要抽身，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柳扶歌眸色微变，喉咙发涩。
她看着萧洛羽，紧握着拳：“我不信，花滑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言罢，她转身离开。
一个普通家庭很难培养出一名花滑选手。
因为在冰上的每一秒都是钞票在燃烧！
离开了比赛场，柳扶歌给严煜打了个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电话那头，严煜语气有丝不耐：“没时间。”
“那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参赛资格给唐薇？”
柳扶歌尽力掩去声音中夹杂的几许委屈。
严煜嗤笑道：“唐薇是我未婚妻，我在职场给她提供便利，理所应当。”
“可你…殪崋…”
话还未说完，电话中清冷的声音又传了来。
“你年许也不小了，让你参加，你真能夺冠？”
柳扶歌心底狠狠一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严煜继续道：“你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现在退役，你能留下最好的体面。”
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冷厉的寒意。
柳扶歌第一次觉得严煜是那么陌生。
电话早已被挂断，她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冬风刮着她的脸。
远处的荧屏上，正在播放着严煜和唐薇即将结婚的新闻。
女主持人说严煜特意为唐薇买下了一座岛，还送给她一颗价值连城的钻戒……
柳扶歌仰着头看着，眼底刺痛的让她眼尾泛红。
曾经她和严煜在一起时，许家没有人欢迎她。
两人只能在外独立门户，生活处处碰壁。
但是严煜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然而柳扶歌没有等到。
女儿夭折后，严煜经常彻夜不归，打电话发短信从来不回……
她想，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和唐薇在一起了吧。
风雪未停，冷意随着天色的昏暗渐渐加深。
柳扶歌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天黑，才往家走去。
才一进门，就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从沈母的房间里匆忙出来。
她眸色一怔，愣愣地看着一同出来有些尴尬的沈母。
沈母没有隐瞒，只像通知一般说：“我要结婚了。”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能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可以。
柳扶歌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依旧难眠。
黑暗中，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底淌过晶莹的泪。
屋内紧闭无声，让人窒息。
她最后拿过手机，给萧洛羽发了一条短信。
——我愿意嫁给你。——
柳扶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嫁给萧洛羽，她想或许是不想再一个人孤独……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现实中同样的场景在梦中不断地重演。
父亲的死，女儿的死，还有严煜冷漠离开的样子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等她惊醒时，眼泪已经将枕芯湿透。
柳扶歌含着残泪望着窗外的黑暗，十指穿过黑发，紧紧地抱着头。
所有的情绪都像巨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呼吸。
柳扶歌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后出了门。
她去了离家最近的酒吧，撑在吧台上一瓶瓶地灌着酒。
酒精终于将她内心的疼痛稍稍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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