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国的圣诞节跟国内的很不一样,这是他们的本土节日,节日气氛非常的浓厚。
街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装饰,透过橱窗,甚至能看见很多的店家都摆放上了圣诞树,彩色的小灯悬挂在圣诞树上,显得十分的闪耀好看。
沈彦礼牵着我的手,宋倩到处拍着照,哥哥就始终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
一会儿说“人这么多,小心走丢了”,一会儿又说“这有什么好拍的,快点拍完快点走了”。
宋倩被他说的烦了起来,两个人又开始吵嘴。
“宋倩,哥哥,要不我们干脆分开走算了吧。她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让她拍个尽兴吧。”
宋倩闻言笑道:“看吧,你妹妹就比你好多了。”
哥哥瞥了宋倩一眼,道:“她是好,可到头来还不是要我看着?行吧,那我们就分开走,沈彦礼,你看着我妹妹一点啊。”
分开之前,哥哥还不忘嘱咐沈彦礼。
沈彦礼笑着点头,牵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哥哥也看见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叹了口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算了,我不说了,你们走吧。”
竟是一副老父亲送女儿的模样,看得我不禁笑了起来。
宋倩又开始跟他拌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另一条路上走远了。
沈彦礼这才朝我道:“我们去店里逛逛?”
他必定是早就看我的眼光老是往店里面撇去,所以才会有这个提议的。
我们从路边的小店一家一家的看过去,买了许多的东西,大多都是送给别人的。
看到我又要买条相机带子送给宋倩,沈彦礼终于开口问。
“时念,你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给自己的么?”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有啊。”
我拉着他走到了摆放商品的架子前,指着其中一个小格子里放的花种子道:“我想买这个。”
沈彦礼走过去,看见那花种子上面用意文写着“勿忘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旁边是来来往往的人,但是那一瞬,天地间好像只有我们两个。
沈彦礼,不要忘记我。
哪怕我真的手术失败了,你能不能也不要忘记我?
他朝我笑笑,握紧了我的手,道:“好,我们买这个。”
我们将勿忘我的种子买下来,老板说要等天气暖和一点之后再种,最好等雪停了之后。
“要等这么久啊……”
我有些感叹,再过几天我就要做手术了。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将它种下去。
“早知道就应该买开花的勿忘我了。”我看向沈彦礼,不无自嘲地道。
沈彦礼却深深地看着我。
“没关系,我陪你等,等雪停了我们一起去种。”
我也看向他。
外面的雪好像越来越大了,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冻得有些想流泪。
但我还是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啊,我们一起去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善意的谎言。
原来真的有人在承诺的时候,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兑现。
可眼前此情此情,我却只能这么说。
我纵然不想离开这世界,但很多事情却终究不能由我做主。
而他们纵然也不想我离开,但是可惜,他们也无法做主。
这一切,都只能交给命运。
我们牵手走在意国的大街上,街上灯光璀璨,四周充满了欢快的说话声。
在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沈彦礼有些疑惑,他转头看向我。
“沈彦礼,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他朝我笑了笑:“什么问题?”
我抬头看向他,让他深邃的眉目映入眼帘,然后将他深深的印刻在我心上。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呢?”
第三十六章 第一滴泪
我看到沈彦礼微微一愣,随即朝我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将我搂在的怀里。
他的怀抱十分的温暖,他身上总是有着一种浅淡的气息,那是别人身上都没有的,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香草,清新又干净。
我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还用胸膛上传来。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可能还不到十岁吧……我的父亲去世了。”
我听他静静地叙述,像是一幅带着年月厚重感的画卷在我的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一场悲伤的葬礼。
年仅十六的沈彦礼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向着所有的来宾鞠躬行礼,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地麻木了。
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出来。
母亲跟父亲早年离异,他一直是跟着父亲长大的,现在父亲不在了,他就应该作为沈家的当家人,撑起这所有的一切。
哪怕是小休,也只能是吃饭的这么一会儿时间。
要是太久没有看见他,其他人难免会着急,还有那些觊觎沈家家产的人,浑水摸鱼的人,全都在等着看他这个沈家独子的好戏。
他不能倒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
只有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让他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喘息的时间。
可偏偏是这么个谁也不会来的小房间,却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蓬蓬裙的小女孩。
她的手里拿着一枝白色玫瑰,眼中带着怯懦。
沈彦礼从她进来的一瞬,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但是他并没有抬头。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锻炼出现在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刚刚失去顶梁柱般的父亲,周围的人又都想着怎么算计他。
他就像是一只被围困的兽,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要撑起这偌大的沈家来。
可却没有人想到,他也不过还只是个刚满十六的半大孩子。
“不要过来。”
他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女孩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沈彦礼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居然就这么闯了进来……难道是他们故意放进来试探他的么?
可没多久,那小小的脚步声再次想起,然后一只小手放在了沈彦礼的手臂上。
“哥哥,”女孩的声音带着些许奶气,甜甜的,却不腻,“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彦礼眉头一皱,他昂起头刚要训斥那女孩几句,却见到一双清澈得好像山间小溪一般的干净眸子。
“哥哥,我妈妈说,不舒服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女孩软糯地说着,她边说边从小黑裙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沈彦礼。
沈彦礼盯着那颗糖,没有动作。
那瞬间,他想的是这颗糖里面会不会有毒,他的那些亲戚难道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夺产?
可下一瞬,女孩就直接扒开了糖纸,塞到了沈彦礼的嘴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
一阵甜甜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开来,脑中多日紧绷的弦被嘴中的这一点点甜不断地软化着,软化着……最终化作了一滴泪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