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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徐婉,原名徐碗。
我爸是个疯子,我妈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
我妈生了我以后,我爸一撇嘴说:「就叫徐碗吧,多一张嘴多一个饭碗。」
我们那个村儿穷得「叮当」响,可是靠近边境线,许多人剑走偏锋走上犯罪道路。
道德与法律在那些人的眼里,还不如个屁。
我是幸运的,在政府办的学校里读到了高中,学了知识。
可我也是不幸的,因为我学了知识,所以不想当个畜生。
我爸逼着我犯罪,我要是敢拒绝的话,他就打死我。
我当时听他这么说,心里还在庆幸,打死我可太好了,总比被卖到东南亚,被人分了器官要好。我妈就是被他这么卖掉的,换来了我几年的太平日子。
逃不出的魔窟啊,那就做一个魔鬼吧。
我脑子灵活,给我爸出谋划策。
他很快地在犯罪组织里拥有了一席之地,有了源源不断的钱。
也因为这样,我爸对我看管得更加严格了,我根本没机会离开。
我坐在又脏又臭的屋子里,盯着外面的蓝天。
电视里的旅游节目,是这么介绍我们这里的。
「来到 Y 省,蓝天是你的,白云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
我想要一个自由。
所以我精心地策划了逃跑的事情。
我怂恿我爸去跟境外的团伙勾搭,把违法的生意做得更大。
我爸答应了,他怕其他利益冲突的人拦住我们,就把我伪装成被贩卖的肉羊。
我爸告诉我,到了地方以后,会有个叫林大虎的帮我牵线搭桥。
林大虎跟我爸有过命的交情,我爸能搭上境外犯罪团伙,也有林大虎帮忙。
可我没想到,在等候过边境的时候,我被警察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许挽。
她跟我长得太像了,像到我都觉得震惊。
可她的眼睛是干净的、坚定的。
那是有信仰的人,才有的眼神。
「我姓许。」许挽脱下外衣裹住我的身体,递给我一瓶水。
她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只是在不断地询问我。
我猜出了她的行动,乖乖地配合她。
我甚至告诉她,在犯罪团伙里有一个叫作林大虎的人。
「许警官。」我装得很可怜,哭着说道,「我爸逼着我去找林大虎,让我帮他牵线做违法的生意。可是我很害怕,我根本不敢。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希望对你有帮助。」
在跟许挽相处的那五天里,我满心地都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许挽是冷静的,她说话很少,行动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冷静地询问了我很多细枝末节,在听到我悲惨身世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捏捏我的手。
我说得渴了,她立马会给我水。
许挽很聪明,那种自知的聪明让人心驰神往,她的记忆太好了,她的能力也太强了。
第三天再见她,她已经能够把我模仿得五分像了。
我见到她,甚至觉得在面对面地照镜子。
分别那天,我问她:「许警官,我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吗?」
许挽抱了我一下,跟我说:「只要你想,就可以。」
我在警察的帮助下,到了许挽长大的城市。
我接近了她的父母,一点点的讨好就能让他们把我带进家门。
我睡在许挽的房间里,翻看着她的相册,就像是见证了她的成长。
许挽大多数照片表情都比较严肃,笑的时候很含蓄。
她长大后穿警服的照片,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我猜她不笑的原因,是因为她笑起来嘴边有个很小的梨涡,显得不严肃。
我裹着许挽的被子,那一晚睡得很安稳。
在我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彻底地占据了许挽的人生。
她那对怯弱、蠢笨的父母,待我如亲生女儿。
我吃着许挽爱吃的馅儿饼,骑着她的自行车,坐在她喜欢的单人沙发上。
啊,最重要的是,我还跟陆城谈恋爱了。
这个男人看我的时候,经常走神,但我不在乎。
许挽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太软弱了。
陆城如果等等许挽,我还高看他一眼。
也许我天生就是坏种,我散布流言,毁了许挽的一切。
夜半,我躲在她的被子里兴奋地想,等她回来以后,发现被所有人背弃,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可让我失望的是,许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我再见她,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太过寂静,不像三年前那样充满了光。
她的身体枯朽得像是朽木,再没有那种拥抱我的力量。
我以为她已经彻底地坏掉了。
许挽是一团冷冷的火焰,她应该是坚定的、冷静的,却也是跳跃的。
她怎么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似的,寂静无声呢?
可很快地,许挽还是让我感觉到了惊喜。
她审视着我的眼神、质问我的语言,都让我感到兴奋。
她跟陆城见面,让我觉得痛苦又愤怒。
何必呢?何必再去挽回那样一个无能又怯弱的男人?
全都去死吧,留下我跟许挽。
她做警察,我做一个疯子。
她失去所有亲人,只剩下跟她相像的我。
于是,我联系了林大虎。
可我终究棋差一招,许挽还是发现了我的身份。
我得意地想,不愧是许挽,真聪明。
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让她察觉到了端倪。
我的刀朝着许挽捅过去。
她的血流在我的手上,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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