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案?跪着的那妇人倒是柔柔弱弱的,跪在她身旁的男人一身锦衣,不知是哪家老爷。”外头看热闹的群众低声议论。
“看起来像一对夫妇,不知受了什么冤屈。那妇人脸色都白了,挺可怜的样子。”
“什么夫妇!”秦安冷笑,“这是奸夫任妇!这女的别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是个不要脸的外室。这男的,别看他锦衣华服人模狗样,他就是个人渣,偷自己嫡妻的嫁妆养外室。”
群众轻吸一口气,有个大娘呸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养外室养到无人不知的迟大老爷吗?”
“原来是他呀!那个为外室坑害亲闺女,前些天被大姨子打得嗷嗷叫那个!怎么,竟然还有偷拿正妻嫁妆倒贴外室这事?”
“太无耻了!这种渣宰该千刀万剐!”
“这外室也太贱了,竟然把手伸到主母房中!打死活该!”
群众不住咒骂着,大余氏一阵舒爽。
迟修业气得脸色变幻。
一群愚民,凡夫俗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这种感情,他们一生一世都得不到、也体会不到!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骂巧娘!
“大人!”迟修业沉着脸道,“赏梅居是我买的院子,里面的东西也是我从迟家拿过去的!就算真的是我偷……拿的,也是我的个人责任和过错!与巧娘无关。”
“无关?”大余氏不甘心。
她最想对付的人就是梅巧娘这贱人!但迟修业却一再维护和为她开脱,激得大余氏越加气愤。
不整死这外室,她不甘心!
“胡搞蛮缠。”迟修业冷笑,“如果住在赏梅居的就有罪,那院中的婆子丫头也有罪了?要不要也给隔壁的老王按上个小偷名头?”
“你——”
“大人,请你明判!”迟修业对柳府尹磕头。
柳府尹虽然恶心迟修业,但这话的确没错,点头:“的确。梅巧娘从未进入过迟家,自然无法偷盗。迟修业才是偷盗者。”
“大人!”大余氏很不甘心。
“秦夫人,所有证据和线索都指证迟修业。”柳府尹道,“按大楚律例,如果归还脏物,偷盗者杖打三十,坐牢三个月。迟修业,你可有异议?”
“没有。”迟修业咬牙。
“修业……”梅巧娘见他要打板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们都抓了我了!干脆推我头上好了,为何还要……”
“为了你,值得!”迟修业紧紧握着梅巧娘的手。
他看着她因感动而落泪,这是她对他的真心的回应,有了这些,一切都值了!
“修业,能与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梅巧娘哽咽出声。
“我也是,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才存在的。”迟修业眸中闪着泪花。
“啊,这……”外面的群众对视着,“不知怎的,看着他们还是挺感动的。”
“就是啊!难道……他们是被恶人阻拦而无法在一起的苦命鸳鸯?”群众们不住脑补。
特别是一些风流浪荡的男人,已经被迟修业二人一往情深的样子感动了。
如果他真的是个人渣,早就把罪名推到梅巧娘身上了。
可迟修业不但没有这样做,还挺身而出,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见他对梅巧娘的情深意切。
“爹,娘,这些年你们过得太苦了,但老天是公平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张旭见群众被感动了,连忙煽风点火,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迟修志和朱氏见沈曦光难受,朱氏连忙火上浇油:“唉,大哥他们也太难了。”
“是啊,这些年都过得不容易!现在这样……也是被迫的!”迟修业叹了口气,很同情无奈的样子。
群众不由低声议论。
“连家人都觉得迟修业过得难,那一定是原配小气,不容人,所以才害得二人在外当苦命鸳鸯的。”
大余氏母子听到众人偏着狗男女,气得直哆嗦。
“呵呵。”沈曦光嗤笑,神色嘲讽:“被迫?谁逼迫你偷妻子的嫁妆倒贴外室了?而且,现在连府尹都判你偷窃了,现在还卖弄些什么?”
此话一出,群众醍醐灌顶。
对啊,谁逼迫他去偷东西了?偷东西还有理了?
刚刚还说什么感动的几乎都是男子,早就有女子早看不下去了。
一个中年妇人冷笑道:“再情深义重又如何,这么爱她,自己赚钱养她呀!偷妻子的嫁妆倒贴她算什么?”
“不错。就算正妻真的小气容不下她,你偷她的嫁妆就有理了?”
“就是!现在又不是要饿死了!吃不起饭,要出人命了!看看这锦衣华服,瞧瞧这外室头上戴着的大金簪,手上两个玉镯子,啧啧,富贵得很呢!”
“摸妻子的嫁妆不过是想讨好这外室而已!真是无耻!呸!现在连柳府尹都查明是偷的了,还叫叫叫!啥被迫的?笑死人了!”
张旭、迟修业和梅巧娘简直恨死了,刚刚他们都已经赢得大家的同情了,至少在名声上会好听些,哪料,沈曦光两句话便把他们直接扇翻在地。
大余氏和秦家兄弟看着沈曦光扑哧一笑,秦逸更是竖起了大拇指。
迟源见众人对迟修业和梅巧娘各种谩骂,一阵心疼。
特别是看到梅巧娘,被骂得脸色都白了,身子直哆嗦,迟源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亲爹呀!”迟源气愤地瞪着沈曦光,“你踩完一次又一次,有完没完的!”
沈曦光眸子冷沉。
大余氏气得冲上去一巴掌呼扇死他!她都要怀疑自家妹子生娃时不小心把孩子丢了,错把胎盘给养大了!
“府尹大人,是时候打板子了!”大余氏恨恨道。
“来人,板子侍候!”柳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
一旁的衙差连忙搬来一条长板凳,“砰”的一声放地上,手中拿着两根粗粗的木棍,冷冷道:“快上来!”
“修业……”梅巧娘死死地咬着唇,摇着头,“还是打我吧!”
“我不准!”迟修业声音急切而霸道,“我皮厚着呢,打几下板子我还受得住。而且,你替我在牢里关了好几天了,哪能再让你受罪。”
迟修业站起来,正要趴到长板凳上,迟源急得大喝:“等等!我来!”
沈曦光小脸黑了,迟源这人渣!
“大人!”迟源走进来,拱手道:“正所谓父债子还!身为儿女,怎能看着生父在自己面前受罪,所以,打我吧!我替爹受罚!”
“迟源,你个小畜牲!”大余氏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几名衙差拦着,她早冲上去打人了。
张旭听着迟源话,连忙也走过来:“大人,我也愿意替爹受罚!”
“旭弟你干什么!”迟源急道,“你马上就要参加科考,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到时你怎么下场?”
“可是……”张旭神色痛苦和着急。
“如果你错过科考,中不了举才是不孝!这里有我呢!”迟源大义凛然地说。
大余氏和秦家兄弟快吐血了。
秦逸是真的长见识了!他娘天天骂迟源是个傻子,比他们老家对面屋三岁就烧坏脑子的二傻子还要傻!
当时他觉得夸张了!
可现在一看,他却觉得娘说得太保守了!照他看来,迟源比人家二傻子还傻上十倍有余!
沈曦光神色微冷:“大人,这事不妥当!”
“怎么就不妥了?”迟源见沈曦光又作妖,气愤不已:“我现在是行孝!以前也有这样的事迹,生父犯了事,儿子怕老父亲受苦,就替父受罚!以前的府尹都允许的。”
沈曦光道:“的确有这种案例,但例子里的父母都年事已高,受不住板刑才允许的。”
“可迟修业呢?他刚好四十岁,正值壮年!是男人力气最大、最强壮的年纪!既然是他犯下的错,就应该让他亲自受罚,可不能因他有个傻儿子就放过他。”
“傻儿子?”迟源很是气愤,“你骂谁呢?”
沈曦光却懒得理他,看着府尹道:“如果板子落不到他身上,这次是偷东西,下次便会放火!因为不管他犯什么事都有个傻子替他受罚。”
张旭沉下脸,接着却一脸不解地看着沈曦光,神情悲痛:“二妹妹,不管如何这也是你的生父啊!身为女儿,你不替他受罚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阻止大哥和我行孝?”
此言一出,群众看沈曦光的目光也透着些不赞同。
有个大叔说:“这位娇媚绝色的小夫人,你是迟修业的女儿?唉,虽然迟修业的确犯了错,行为的确令人不耻。但你这般……是不是太冷血了?”
“不错。到底是亲生女儿,自己不帮就算了,怎能一次次落进下石,不孝!”
“哼,听听!”迟源冷哼一声,“你就是不孝!不孝!”
沈曦光眸子漫上可悲的嘲讽:“对不起,我不知道怎样才是孝!怎样才是不孝!我只知道,娘被这对畜牲气到吐血!但哥哥却说吐血而已,小事一桩!除了被我们逼回来的那次,从未回家看过娘一眼!我在这里请教一下,你这是孝,还是不孝?”
群众听着,看着迟源全都惊呆了。
“天啊,你这小伙怎这样!”一个大娘说,“自己的生母气到吐血了,居然还说小事!”
迟源俊脸微僵:“那个……的确是小事啊……现在、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那迟修业要死了吗?”沈曦光瞪红了眼,沉着小脸冷喝,“不过是打一顿板子而已,打完一样活蹦乱跳的,死不了!”
“你——他是你亲爹呀!”迟源气恼。
“那娘就不是你的娘了吗?”沈曦光眸子冷煞,“呵呵,好,那从今以后,你孝你的爹,我孝我的娘!怎样?”
迟源噎住了,气得脸色青紫。
周围的群众也无话可说了。
人家确实对迟修业不孝,但那都是因为对娘孝顺,所以才不了孝顺迟修业。
否则,那就是对自己娘的不孝了。
现在好了,兄妹俩分开来,各孝各的!谁也说不得谁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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