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夜色里,唐遇随意找了家旅馆住了进去。
第二日是休息日。
唐遇来到师傅家,和往常一样接受师傅胡老爷子的教导。
她将刚做好的蝴蝶酥放到表情严肃的胡老爷子面前。
胡老爷子尝了一口,眉头立刻蹙起,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两口。
“你自己尝尝你做的什么东西!你过两天就做这个给客人吃吗?!”胡老爷子神色不悦。
唐遇吃了一口,果真,甜到发苦。
她垂下头:“师傅,对不起。”
胡老爷子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叹息一声,脸色却是冷的:“我早说了,你和霍少不合适,迟早会分开的。”
要早知道这三年下来,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该让唐遇进酒店,也就不会认识酒店的少东叶珈蓝。
唐遇心头漫起一阵苦涩:“我知道。”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爱叶珈蓝。
胡老爷子见她执迷不悟,气得哼了一声:“老头子只不过是你师傅,管不了你,你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吃掉,不准浪费!”
胡老爷子生气地走出了厨房,唐遇拿起蝴蝶酥往嘴里塞。
腻到发齁,她却一块接一块。
唐遇心想,自己的爱就像这点心里加的糖,不合适,所以才会难吃的要命,难吃到连眼泪都出来了。
城市灯火在夜幕下一盏盏亮起,天空下起了小雨。
唐遇走在街上,本该前往旅店的脚步偏了方向。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自己走的时候,桌上的水仙花好像蔫掉了,厨房乱糟糟的也没有人收拾……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这天之后,唐遇再没见过叶珈蓝,只偶尔能从后厨员工的嘴里听到一些消息。
据说他和那位叫周瑶的小姐十分恩爱。
唐遇这才明白,丘比特那贯穿心脏的一箭,要拔出来才痛。
若是拔不出来,自此心口发炎,溃烂,变成一块烂肉,就像她现在一样,痛不能言。
下了班,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诊所走,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热。
本以为只是发烧,医生却越看越严肃。
“你这个状况有些不太对啊,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仔细看一看吧。”
租完房子,她就剩下几百块,手上那一点钱哪里去得起医院。
唐遇窘迫地应声:“好。”
出了诊所,她只转身去了药店买了盒退烧药。
吃了药,唐遇疲惫地躺回床上,外面的雨声不停,她在迷迷糊糊中反复睡着。
浑身难受到了极致,她不由想,也许她死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整个世界被孤单和痛苦包围。
第二天,她退了高烧却咳嗽了起来。
就算舍不得全勤和工资,可点心师不能带病上岗,唐遇只能请假。
“咚咚咚——”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唐遇有些迟疑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看着唐遇,脸上捏出一个刻意的亲热的笑。
这一刻,雨声,车声,所有的声音都离唐遇而去。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女人的模样,可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唐遇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6岁那年冬天,这个女人将她放在孤儿院门口,再也没有回来。
她不由死死攥着门把手,嘴唇抿成一条线。
郑玉婷见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微微,妈找了你十几年,终于找到你了。”
唐遇没有动,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有什么事?”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6岁的小孩了。
6岁的唐遇会固执的等在孤儿院门口两天两夜,冻得大病一场。
6岁的唐遇会觉得妈妈一定还会来找她,执著的等了一年,两年,五年……
可她现在已经25了,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
十几年……要想找,早就找到了。
唐遇冷淡的反应让郑玉婷始料不及,她表情一僵:“微微,我知道,你还是在怨我,但我当年也是没办法……”
这虚假刻意的演技让唐遇冷下心:“你如果想补偿我,直接给钱吧,银行转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