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说了,他的身份不好主动跟旅长提,希望你去将离婚报告上交!最好交完后就别出现在他眼前了,一个土包子媳妇儿,一个病秧子女儿,都只会拖累他!”
说完,她直接扭着腰肢快步离去。9
纪初倾 僵在原地。
寒风冷冽,像刀片一下下割裂着她的心。
走回病房的路上。
纪初倾 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半天缓不过神来。
离婚报告上的字迹,她认得的。
就是贺韫亲手写的。
他亲手写下离婚报告,连来见女儿一面都不肯!
到门口时,她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叫铃声从内传来,医生护士正将满身血迹的莹莹从病房推出来。
“莹莹!”纪初倾 冲过去,跟着手术车恨不得进抢救室,哭着大喊,“医生!我女儿怎么了?”
“急性并发症!我们会尽力抢救的!父母赶紧配型!”
纪初倾 脑子嗡的一下,没了意识。
配型……
可她要怎么去配型?!
贺韫根本就不可能来!
透过手术室的玻璃门,纪初倾 看见女儿的口鼻不停冒出鲜红的血液。
莹莹才那么小,怎么会流出那么多的血。
“莹宝!我的莹宝……”
她无力地趴在门板上呢喃,恨不得躺在手术台的人是自己!
莹莹小小的身躯被插上大大小小的医疗管。
纪初倾 每看一眼,心口的绞痛就深一分!
半个时辰后。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抢救成功。
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莹莹小小的身体已经虚弱很多。
医生语重心长地同她说:“咱们这边医疗手段比不上大城市,在我们这里也只能虚吊着命,我建议你带她上沪市求医吧,没准还能找到奇迹!”
听着这话,纪初倾 眼圈不觉红起来。
跟医生聊完后,她回到病房。
眼里盛满了心疼。
下午还能跟她玩游戏的女儿,此刻却躺在手术台上,戴着呼吸机,眼里蓄着泪,虚弱望着她。
“妈妈,莹莹好难受……”
女儿伸出小手握住纪初倾 ,手背上全是针眼。
纪初倾 忍了忍泪,“莹宝别怕,马上就能好了。”
“能不能叫爸爸来一起打莹莹身体里的坏东西?”莹莹稚嫩的嗓音哽咽着,她晶莹的眼眶里带着自豪,“爸爸是超级厉害的大英雄,他很厉害的,肯定很快就能打倒坏人的!”
原本忍耐着的泪水在一瞬夺眶而出。
纪初倾 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妈妈,我好想爸爸!他什么时候才能来看莹莹呀?”莹莹失落地问。
纪初倾 擦擦眼泪,哽咽道:“快了!爸爸还在工作呢!莹宝要坚强,等爸爸打完外面的坏人,很快就会来见莹莹的!”
“好!莹莹一定很乖!等爸爸来!”
女儿当即充满期望。
纪初倾 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水不住往下流。
女儿对爸爸那么骄傲,可贺韫……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纪初倾 只觉得心脏揪起般疼。
上辈子,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女儿了!
重活一世,能救得了女儿一次,就一定能救第二次!
她说什么都不能再失去她!
至于贺韫……
纪初倾 眼底黯淡,想到这个男人她内心只剩心灰意冷。
这次,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将女儿哄睡后,纪初倾 重新回到店铺,将东西打包,在门上贴上急转让的告示。
刚贴上,隔壁陈嫂就凑上前来,满眼关心。
“莹莹妈,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关心话,纪初倾 霎时没忍住红了眼圈。
“陈嫂,莹莹查出来是白血病……”
压抑太久,倾诉的口子一开,纪初倾 已然哭得不成样。
得知纪初倾 母女的现状,陈嫂光是听着都在不停心疼掉泪。
陈嫂擦掉眼泪,转身利落进了自家店铺,再出来时手里提着大袋装好的现金。
“你这铺子!我买了!”陈嫂将钱交给纪初倾 ,不住拍着她的手。
陈嫂一掷千金,当即利落签下合同。
纪初倾 感激握住她的手:“有这笔钱,我能带莹莹去京市看病了,陈嫂,您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别说这话!治好孩子的病最重要!”陈嫂拦住她,关切问,“带莹莹去京市治好病后,你还回来吗?”
这话一出,纪初倾 沉默下来。
她红着眼圈,半晌后轻摇头,回答的声音随风消散。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时间再多叙旧,纪初倾 道别陈嫂,来到医院。
这次她找医院询问了些途中的注意事项,很快办理出院。
听说她要带女儿去大城市治疗,医生和护士也为她欣慰。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了!”
背着女儿,纪初倾 深深朝医生护士们鞠躬。
随后,她毅然决然提着行李,带着女儿踏上去往京市的路。
次日。
贺韫刚从市里开完战略会回来,脚还没沾地就被旅长叫进了单位办公室。
一进去,旅长就将一份文件交给他,叹着气问:“司屿,你这是什么情况,让老婆都把离婚报告交到我手里来了?”
“什么?”贺韫惊讶接过。
登时瞳孔瞪大半圈。6
这张离婚报告……
是他很久以前写的了,早就不知所终,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扔掉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看见女方签名上纪初倾 的名字,他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前段时间,她闹着要跟他离婚。
他只当她又在作妖,提出不跟她见面,就是想她冷静下来后,两个人再好好谈谈。
没想到就两天不搭理她,她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上来!
贺韫将离婚报告收好,神色歉疚:“抱歉旅长,让您见笑了,是我的家事没处理好,她在跟我闹脾气呢。”
“你呀!”旅长松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拍着贺韫的肩膀,“别光顾着任务,自己的小家还是要好好维系的!你说我们这工作,时不时就消失十天半个月的,普通女人哪儿受得了!还是要多体谅体谅媳妇儿!”
“旅长说得是,我知道了。”贺韫心有感触,眸色微垂。
这点上他确实有点忽略纪初倾 。
收好离婚报告,他决定这次好好跟她谈开,以后两个人好好生活。
贺韫先准备回趟家属院,他给女儿买了新裙子。
“陆营长?!您还好吗?”守卫兵见到他时,满脸都透着担忧。
贺韫愣了一瞬,不解:“怎么了?”
“陆营长,遇到这种事谁都不想,莹莹那么可爱,真是遭罪!”守卫兵一个一米八高的大老爷们,一边安慰他,一边说着神色哽咽。
贺韫却不明所以,不禁厉声冷嗤:“到底怎么回事?”
“您、您不会还不知道吧?”守卫兵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前天嫂子过来求着要见您,说是女儿得了急性白血病要你去配型!当时您去市里了,李护士得知后说是她正好要去市里会通知您啊!”
“什么?!”
贺韫只觉得一道天雷轰然劈在他头顶!
急性白血病!莹莹才那么小,怎么会……
“她们在哪儿?”
“中心卫生院!”
得到地址后,贺韫迅速赶往中心卫生院。
还没到病房,正好就看见穿着护士装的李晴从里走出来。
脖颈上还系着一条略显眼熟的丝巾。
贺韫眸色骤然一沉。
这不是他让李晴转交给纪初倾 的礼物吗?怎么会戴在她脖子上?
“李晴!”贺韫厉声喊她。
听见声音,李晴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就将脖子上的丝巾取下来,匆忙塞进口袋,眼神飘忽起来。
“陆大哥!你怎么会来医院?”
贺韫走来的低气压让李晴脚下发软。
“我给初倾 的丝巾怎么会戴在你身上?”贺韫冷声质问。
李晴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拳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神,“没有,陆大哥你看错了吧!”
“那守卫兵说让你转告我莹莹生病的事呢?”
贺韫的声音骤然加重,厉声斥责。
强大的气场叫李晴身子跟着一抖,她强作镇定摇头,“陆大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莹莹生病呀?”
见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松口,贺韫懒得再同她多费口舌。
“要是我妻子和女儿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狠狠撂下话,贺韫大踏步赶去询问台,问女儿的情况。
询问台的护士看他一眼,蹙起眉头带着责怪:“你就是陆莹莹的父亲?怎么才来啊!莹莹妈前几天凑不到钱,就不得不带着女儿出院了!你赶紧带女儿去大医院看看吧!”
“多谢!”
贺韫心里一酸,想不出这几天纪初倾 一个弱女子,要怎么艰难度过!
他转身拔腿就朝纪家面馆跑去。
一路赶到记忆中的地点。
哪儿还有什么纪家面馆!店面早就换了人!
贺韫正要踏入店里询问,隔壁的陈嫂见了他,当即没能有好脸色,叉着腰怒骂!
“你这会儿来找什么?!”
“在女儿重病时,让小三送离婚报告,还把老婆孩子赶出去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亏得你还是营长!简直愧对你那身勋章!”
陈嫂一字一句骂得贺韫发蒙。
他心底涌上无尽的恐慌,颤着嗓子问:“她们人呢?”
“早走啦!初倾 妹子说了,天大地大,她和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听见这话。
贺韫气压低到可怕,他沉声怒问:“我问你她们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