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弄不起来暖棚,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碳火。
烧碳制碳伐木烧柴一个冬天下来,要费不少。
一棵树伐下来,要用很大的力气。
那时候张金花也不大,十五六岁虽然经常做农活,可到底是刚离开爹娘的女子。
一棵参天大树,她与张银花连伐两天才将其砍倒。
砍倒后,分枝分段再加全部拉回,用了整整近一月。
这一月里她什么都没干,就拉木头了。
木头拉回来还得制碳,搭棚,算来算去,还不如她外出做工。
是以,最初的时候她们弄到一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后来张银花走了,没人主内。
张金花家里家外都要操持,更弄不出来。
家里人要吃饭,不可能连着几月不找活光弄这棚。
要是这样的话,糠都吃不上。
现下张晓荷说要帮着弄,虽然心动却还是担心。
“你的身子.....”
张金花想着她的身子弱,根本做不了重活。
就算帮忙也做不了多少。
若是累狠了,多的都去了。
还是想要放弃的劝她算了。
张晓荷还是不死心,让她不要担心,“趁着前期,我可以在家编草帘。”编草帘又不费劲,“就是要苦了大姐你了。”先期不但要去找活干,干完活回来,还得弄家里这些。
割草还是好的,她和张小花就能做,搭棚伐木砍柴这些体力活,得靠了张金花。
是以,她有些愧疚,张金花摇了摇头。“没事!”
做活到没有什么。
反正她可以早上早点起来,趁着天不亮上山弄些草木回来,再去干活。
镇上离这不算太远,早起来的话,应该不会耽误干活。
就是她......
张金花看着她,想着,她愿意做点事,就做点吧。
反正到时候知道太难,不做就行。
现在还是不要打掉她的极积性,难得这么多年,有想要做的事情;比胡思乱想的好。
没再拒绝的转了话题问,“你今天在觉得家怎么样?”是想问她身体的事,并不知道周氏来的事。
张晓荷目光闪闪,说着,“没事!”顿了下,还是将周氏来的事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
张金花听得皱眉。
张晓荷说着,“她就是想来探听一下,早间也不知道是谁看到张大爷来过;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嘴臭的被我抓着,当着不少村人的面跟我道歉,我也不好继续下去。”若是继续缠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如今村里面的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一时半会她也不敢再乱说。”经此一事,少不得要老实一段时间。
张金花嗯着,点点头。
想着周氏那个人嘴烂不说,更是个不愿吃亏的主。
平日见着,总要从嘴上讨点便宜。
便是没有讨到便宜,也不会让人好过。
希望这事儿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然以后怕是连村子都不敢住了。
张金花让以后躲着她点。
不住村子,还能去哪里?
天朝虽然能立女户,可去外乡到底不如在族人聚集的地方呆着。
老宅虽然不认她们,到底是张家人,族人护着,宵小不敢上门。
去了外地,就是异乡人。
没有族人护着,又是几个女娃,怕是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
张晓荷却说,“这种人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人存心要让我们死,就不会让她消停。”
周氏那张嘴,也不会消停。
张晓荷觉得周氏没什么。
闹得急了大不了大吵一顿;挨着一顿打。
村里面乡里乡亲的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张姓族人看她们被欺负的太惨,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陈家人不敢让周氏弄得两姓生隙,还要和平相处,哪能由她一直放肆。
平日里说说嘴儿也就算了,真要动手,还是有些怕的。
毕竟这个村还是张家村,里长也是张姓族人。
张晓荷想着张家族长,记忆里是个还算公平的人。
当时若不是他拍板护着,她们怕是村尾都呆不安宁。
想着族长,等有钱了,还是得去孝敬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求着也方便。
至于老宅,她眼神微冷。
张金花听到她这话愣了下。
她这意思是与之斗到底喽?到底乡里乡亲的......
张口欲言。
张晓荷看出她的犹豫,淡淡截断道:“这世界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被欺负的还少吗?”
“大姐,你不会忘了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吧?!”她问着。
张金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随也明白过来。
这几年来,她一直强撑着口气,立着门户,为的就是不让人能随便欺负上门。
自己嘴笨,一直坚持撑着门户。
别人没有欺负到门上,她从来都是选择忍让。
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欺上门的时候,除了老宅。
张金花想着张晓荷的话,下次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咬牙,目光闪烁,被下的手紧紧捏了起来。
“要真那样,就与他们拼了!”
“这才对嘛!”张晓荷看着她满脸坚定的模样,笑着转过身,满意的留了个背对着她。
张金花看着她的背发愣,呆呆的说出,“荷花,你真变了!”
“嗯!”张晓荷看着月夜下睡得正酣的张小花。
连她叫荷花都不计较了。
“死过一次,总要看开嘛!我可不想再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了,既然决定好好过,自然要想办法过好过痛快不是?”
“是!!”张金花想起她说要痛痛快快过完这辈子的话。
是啊,人生都是一辈子。
凭啥要忍气吞生让别人痛快自己窝囊!
张金花舒出一口气,对她做菜棚的事有了几分信心。
不再纠结的闭眼慢慢睡去......
翌日
张金花难得的没有早起,天放亮才起身洗脸。
两小的跟着一同起来,与她去到厨房,帮忙弄饭。
昨晚的鱼汤还没酸,鱼闻着也还好。
烧火热上,早上吃的仍然是粥。
煮了一个鸡蛋给张晓荷。
张晓荷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手里鸡蛋的张小花;磕开给她扒了一半。
见她摇头,就扒开她的嘴直接塞了进去。
“快吃吧你!”一个鸡蛋能补到哪去,她现在是需要长期吃有营养的东西。
这点东西,连个皮毛都补不了。
叫着张小花快吃。
张小花被她堵得呜呜叫着,她算是知道了,三姐这人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不喜欢矫情煽情的推来推去的。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嘴里那半个鸡蛋咽了下去。
早知道她就自己接手过来慢慢吃了;害她都没有好好尝尝这鸡蛋是什么味儿。
张金花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也懒得去说。
将鱼汤一分为二给了两人,她则把鱼吃了。
其间挑掉鱼刺,给两人夹了几块。
本来就不大的鱼,几筷子就没了。
吃过早饭,等张晓荷喝完药。
张金花说,“我一会要去镇上找活,趁着现在把缸里挑满。”
昨天水就没剩多少了。
早间洗完脸做完饭就见了底。
用着缸底余下的一点水,把缸洗了,挑着桶就向着院外走去。
张晓荷张小花点点头的跟着来到院门口。
张晓荷立在院门口看后山离得不远,现在她没法爬山,只能在山脚割点草了。
让张小花“一会儿去把镰刀找出来,我们去割草。”
“割草干嘛?”张小花问。
张晓荷不说,摸着脑袋不那么疼了,就是走路还在喘,浑身没力,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才能恢复。
想着原身的身体,她叹息着,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难恢复。
看着冬天很远,其实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下月就要立秋,跟着中秋过后就是秋收。
秋收一完,不待立冬可能就要下雪。
一旦下雪上山就更难了。
其间有好多事要做。
这不争气的身子,真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菜棚还得近半年,手头什么都没有,吃饭都困难。
不能都靠一个人,得想想办法。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小富之路能不能实现。
张晓荷咬牙,望着山峰,眼神复杂。
张金花挑着桶来到位于村尾山坳子的地方。
村里的井就这一口,全村人有要吃水的都到这挑。
井在村尾二三百米远的地方,西边山坳子这。
是一处多年泉眼,被山怀抱在其中,离着不远是河滩,再去就是河流。
大片的稻田连成片,倚河而生。
两岸绿油油的,一望望不到头。
河水哗啦,有蝴蝶蜻蜓到处飞舞。
田间地头青草野花遍地,因是早上,还有着颗颗晶莹的露珠。
太阳已经升起,还不是很热,余晖带着点点薄雾,照在山间田头。
村人已经下地扯草。
看到张金花招呼一声,问着,“荷花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