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站起身子,周姝柔抓住他的手臂,迷迷糊糊道:“大人,大人……你爱过我吗?”
谢广元心中一顿,爱?
他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却让她做了他的外室。他明知她不喜欢,却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要她,他想把她圈禁在自己身边,却从未考虑过未来,她该如何?
她也是曾高高在上的尚书嫡女,爹娘疼爱中长大的千金小姐,沦落至今,她委屈的吧?
那日,她跪在地上求他救她脱身,她不想被荣亲王手下的人带走,也是放下了她矜贵的骄傲吧!
跟了他之后,她从未开口求过他任何事。但是,他又何尝不知晓她的心事,她想周家平冤,能够将他父亲放出来。
还未等谢广元开口,周姝柔再次开口道:“想来……大人心中不曾有过我吧!否则……又怎会……怎会娶了他人。”
这话倒是让谢广元听不懂了,他何曾娶过别人?
许是她做梦了吧?
待她安静后,谢广元脱下沾满酒味的衣裳,躺下后,将她搂入怀中,她像只受惊的小猫一般,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
闭上眼,他自己却睡不着。
如今,荣安郡主四处寻那些门第匹配得上的大家闺秀,逼着他娶妻。在他这个年岁的,都已有好几个子女了。
荣安郡主身份尊贵,难保外头的一些闲话传到她耳朵里,叫她不悦。
他每次躲避这件事情,可何时是个头,如今他有了姝柔,他心中更加不想娶其他女子了。
若是从前,尚书府嫡女这个身份,倒是勉强能够的上。可如今,她爹是阶下囚,罪臣之女,如何能嫁入国公府。
……
西厢房这边,秦玉儿没有周姝柔醉的厉害,早早的沐浴后就躺下了。
如今,她也已经习惯了和陆莫寒同睡一榻,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和兄长一起睡,没关系的,陆二哥是个正人君子,他很好。
陆莫寒习惯性的将秦玉儿抱在自己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道:“玉儿,徐太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虽看上的是周姝柔,可若你落他手里,他也不会介意多一个。近日,你和周姝柔无事别出宅子。”
秦玉儿点了点头,有道:“陆二哥,我听说扬州城戏子演的话本子比京城的好看。”
徐太守说的是两日后休沐,正好,明天故意去长街看看商铺,然后将茶商这条线,先牵动起来,徐太守想从中获利,必然不会让他们自己去找茶商。
扬州产的茗茶是属于皇茶,专门进贡给皇宫的,便是普通官员都没资格喝。
如今,他们将茗茶走私贩卖,赚了不少银子,静安城离扬州不算太远,这条线,他们还一直没搭上,如今送上门来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好,明天带你去看戏。”
当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楹洒了进来,周姝柔只觉得头痛欲裂,完全忘记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身下并未传来欢愉过的酸痛,看来,谢广元并未趁她醉了而做那样的事情。
“醒了?”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周姝柔坐起身子,揉了揉脑袋唤道:“大……公子……”
虽说只有二人在屋子里,却还是差点喊成了大人,只是因为前世今生,她习惯了一次次的在他身下,唤他一声“大人。”
“今日,二弟会带着玉儿去看戏,你想去吗?若是身体不适,便在屋里歇着吧,我陪着你。”周姝柔看着谢广元,他好似比从前更柔情了些。
“也好,我也未曾看过扬州的戏。”
“那你收拾一番吧,我去主厅等你。”
谢广元不似陆莫寒那般心思细腻,西厢房这边,陆莫寒亲自替秦玉儿描眉,却道:“去看场戏,还打扮的如此精致,是想去将那扬州貌美女子的风姿都比下去吗?”
秦玉儿梳着青丝道:“二哥,这你便不知晓了,女儿家的心思,哪是你能猜的,我瞧这扬州不仅女子貌美,连男子都比京城的要清秀俊俏些。万一,有哪家贵公子或者官家公子瞧上了我……”
话还未说完,陆莫寒气冲冲的扔下了螺子黛,站起身子道:“难道你还想嫁到扬州吗?”
秦玉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怒了,委屈道:“我还未说完呢,我是说万一有贵公子或者官家公子瞧上我,也能替二哥打听打听在扬州经商的事情。”
陆莫寒一愣,没想到秦玉儿是想帮他打听事情。
但他仍旧不悦道:“这种事情,我自会处理,不需要依靠你牺牲色相。”
“哦,那我把妆容都卸掉吧?”
“罢了,大哥和柔姑娘还在外头等我们,别叫人等太久。”
其实,陆莫寒不是气她梳妆打扮自己,而是,她竟还想着嫁给别人。难道在她心里,当真没有一丝对他有兄妹之外的感情吗?
扬州确实繁荣,烟火之气更甚,谢广元和陆莫寒故作想要租商铺的模样,在长街穿梭了一上午,还搭上了一位扬州的茶商。
这个茶商实际是朝廷早就安插在扬州的一枚线人,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谢广元查探官员走私、贪污的罪证。
很快,这些消息就传到了徐太守的耳朵里。
当即,谢广元和陆莫寒约上茶商胡老爷一同去了大戏馆看戏。看起来,是打算今日就谈成这笔生意。
一行人到了大戏馆之后,上了二楼的看台。
二楼既可以谈事情,也能更清晰的看到台子上戏子的表演。
此时台下正演着《升官记》讲的是扬州巡抚去临城办案,无意中查到当地同知与盐商勾结,将官盐走私,高价贩卖。甚至私通他国,赚的盆满钵钵。最后,扬州巡抚凭借一己之力,查到罪证,上报朝廷后,满门抄家,扬州巡抚也因此升官至京城,直接升为三品尚书。后又皇家亲自指婚,将郡主赐婚给他,人生圆满,却不料临城同知的女儿逃过一劫,来京城报仇,故意接近,成为他的妾侍后,闹得家宅不宁,最后因为办错了事儿,又让皇家贬官的故事。
看着这场戏,谢广元笑对着陆莫寒道:“看来,还是不能纳妾啊,影响仕途。”
来人显然是针对胡老爷的,但陆莫寒和谢广元自然不能染胡老爷出事,于是三人纠缠在一起。
那名杀手自然不是陆莫寒和谢广元的对手,很快就被二人活捉了。
他脸上还用油彩画着脸谱,根本看不到本来的样子,还未等问话,他突然就咬舌自尽了。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戏馆老板连连出来道歉,并表示自己也不认识这个戏子,也不知道是如何混进来的。
询问无果后,胡老爷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见外面安全了,周姝柔才带着秦玉儿从屋内出来,俩人仍旧有些后怕。
陆莫寒见秦玉儿吓得脸色惨白,将她抱进怀里道:“玉儿别怕,已经没事了。”
而一旁的谢广元就没有陆莫寒那样的柔情,只是问着身旁的周姝柔道:“还好吗?”
周姝柔点了点头,轻声道:“妾还好,公子可有受伤?”
“无事。”
在戏院出了这档子事儿,自然没有人再有心情看戏了,迅速坐马车回了沁园。
路上,谢广元面色冷然道:“看来,扬州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陆莫寒同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胡老爷不见了。”
“嗯,回去再说吧!”
回到沁园以后,陆莫寒立即将小七唤了过去,命他夜里去查探胡老爷的踪迹。
难道……这背后,不止徐太守,甚至有更大的鱼吗?
这日,到了徐太守休沐这天,谢广元和陆莫寒如约来到了徐太守府中拜访。因着上次外出遇到杀手,这一次,周姝柔和秦玉儿就留在了宅子里。
敲了敲徐太守家的朱门,里面小厮客气问道:“是刘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吧?”
谢广元颔首回道:“正是,烦请通传一声,我兄弟二人前来拜访太守大人。”
“大人交代过了,您二人直接进去就去,大人在书房等你们。”
小厮领着二人进了大门,直接往书房的方向去,谢广元打量着徐太守的宅子,没有他预想说的奢华,反倒简单朴素,看起来没有一丝贪官的痕迹。
隐藏的挺深啊!
小厮将他们领至书房门口后,敲了敲门道:“大人,刘家二位公子过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