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一通发问,打得我措手不及,狠心的话,好像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脱口而出。
这十几年的感情,到底还是让我负罪感满满。
后来,便只得落荒而逃。
到了慈寿宫,我便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说着逗笑的话儿。
不知太后是从哪里看出了端倪,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我,「与陛下闹脾气了?」
我连忙否认,试图掩饰过去。
太后娘娘听闻,便叹了口气,「先前,是哀家贪心了,既想要自己的儿子,又想要你这个女儿。」
是的,当年,我被家里着急接回去议亲,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年纪到了,另外一部分原因,大约也是太后娘娘发现了陛下对我的情感。
太后娘娘后又摸了摸我的头,「现在想来,娶回来当儿媳妇,不也能当女儿养么?还省的便宜了别家的小子。」
「太后娘娘,我……」
我还想说点什么,太后娘娘又打断了我。
「经过了皇后、吴柳屏这么一闹,哀家倒觉得还是自己个儿养的姑娘好,旁的人怕不是要气得我殡天了才好。」
「呸呸……您可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儿。」我连忙佯装要捂住太后娘娘的嘴。
太后被我这动作惹得发笑,后来的谈话便欢快了许多。
到了傍晚,陛下也不曾到太后这边来,想来是生气了,也好罢。
临别,太后拉着我的手,「陛下假装晕倒那日,他同我说,阿娘,我从小听你的话,努力做个好皇帝、好儿子。可是,儿真的好辛苦,这次能不能允了儿一回,儿也好想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旁,哪怕朝堂再累,儿只要能时常见见她,余生便也能愉快许多。」
说着,太后又红了眼,「夕儿,哀家等你。」
这几日经历实在纷繁复杂,时而是幼时与陛下玩闹的场景,时而是桡儿安静躺我怀里的画面,不时地闯入脑海,弄得我愈加烦躁。
索性就什么都不想,整日除了替桡儿抄抄经文,便是趁着洛儿还没回西南,去她那边坐坐,偶尔听着她骂着吴柳屏不要脸,还能解解气。
陆文斐,不时也会送些经文过来,我是一概不会烧给桡儿的,我可不想我儿九泉之下还受膈应。
那次,说要经书的话,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心生愧疚而已。
那日之后,再未与陛下见面,只是过了几日,陛下不知是受了哪些启发,便开始同我写信起来,时不时让刘公公递些信给我。
信里头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竟连不小心打翻砚台这事,也要同我写信说上两遍。
至于第三遍么,自然是刘公公送信的时候,又活灵活现地向我复述了一遍。
颇有以前桡儿刚入弘文馆学习时,时常同我们汇报日常见闻的架势。
当时,桡儿凡事都觉着新鲜,也是头一次入了这么大的学馆,竟是日日要缠着我和陆文斐说他的白日见闻。
起先还觉得有趣,只是日日听,难免就生出想要逃避的心情来,奈何桡儿偏偏全然不觉,我和陆文斐只得每人轮一天来听。
现下想起来,好像昨天才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