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教授您说的是。”三个人一张脸红到发紫，羞愧到抬不起来。

“性骚扰可是违法行为，行为较轻的会行政拘留7-15天，虽说行政拘留在普通情况下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可但凡是涉及到背调，而且你们的个人能力不足以傲视群雄，可想过后果？”

她可能是当老师久了，遇到涉及自身的年轻人，总喜欢管一管。

“我的身份高，你们才没有得逞，若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你们会不会借着这股酒劲，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方教授！”

邹和平从远处跑来，“您怎么这么早？”

说罢，眼神落到三个男青年身上。

只一眼，就让这三个人感觉置身于地狱。

这是什么眼神啊，好似都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般。

他们都是普通人，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视线。

就这在两个呼吸的功夫，他们觉得头皮发麻，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方清漪笑道：“你不是也挺早的？”

“我早起锻炼身体，正巧看到您。这三位……”

“垂涎我的美色，想要个联系方式。”方清漪自以为幽默的开了个玩笑。

邹和平：“……”

他的视线再次严厉三分。

三个人狂咽口水，悔的肠子都青了。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该读书读书，该工作工作，争取做个光荣的纳税人。”方清漪挥挥手，让他们仨离开。

三人想方清漪鞠躬道谢，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转身撒开腿狂奔而去。

“没看到现在是红灯吗？”方清漪道。

刚跑了两步的三个人赶忙一个急刹车，乖乖的站在马路牙子上等绿灯，笔直挺拔，好似三颗小白杨。

方清漪笑着摇摇头，招呼邹和平往所里走去。

“说罢，有什么消息。”

早起运动？怎么可能。

邹和平每天固定时间五点半起床，十分钟洗漱整理被褥，五点四十才开始运动。

现在还不到五点呢。

“之前墨队打电话，没有从方云刚口中问道有用的信息，昨天他们留宿在了您的老家。”邹和平把进展告诉她

通常在案子侦破阶段，是不会把案情告诉当事人及其家属的。

但是这件案子的性质不同，方清漪也不能以常人对待。

如果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没有心情做研究，那损失可就大了。

“墨队刑侦经验丰富，再没有头绪的案件，他总能找到突破口。墨队说了，让方教授您安心工作，那边但凡有进展，都会第一时间让我和闫斌转达给您的。”

方清漪点头，指着一个方向，“用早饭。”

“好！”

俩人结伴往食堂走去。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方清漪问道。

“我们家四代同堂。”邹和平在说起家人的时候，表情柔和很多。

“我爷爷、我爸、我大哥都是当兵的，我太爷爷也是。”

方清漪了然，却并不惊讶。

能被调派到自己身边，家里的背景必然是非常干净的。

“你太爷爷还在？”

“早就不在了，但是我有小侄子，今年四岁。”邹和平嘿嘿一笑，“这几年也就见过一回，他肯定不认识我。”

走进食堂，里边已经有人在了。

“小方，今天来的这么早？”

“刘教授，您这是熬了个大夜吧？”方清漪取了餐盘，笑着和对方打招呼，“上年纪了，得注意身体。”

刘教授哈哈笑道：“我们也就这样了，你可不一样，得好好的管理身体健康，昨天几点走的？”

“挺早的，不到九点。”

“那也不够啊，来这么早，你睡了有六个钟？你现在年轻，每天起码得保证八个钟的睡眠时间，我们年纪大了，觉少。”

方清漪太重要了，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

打了饭，俩人在刘教授旁边坐下。

“你那边工作进展如何？”刘教授问道。

在所里，他们很少谈及到私生活，不管是临时休息还是用餐，开口闭口都是工作。

“很顺利，不意外的话，再有一两年就可以尝试生产了。”

刘教授微微震惊，“这么快？”

“光刻机咱们本身就有，在原有基础上做了一定程度的改动，不麻烦。”方清漪搅动着碗里的南瓜粥，里边还加了一勺糖。

抬头看着正在切猪耳朵的后厨工作人员，扬声道：“松伯，晚上有什么粥？”

李雪松抬头看向方清漪，笑道：“小方教授想喝什么粥？”

“还可以点单的吗？”她看向刘教授。

刘教授摆摆手，“你可以点，我们都吃了好多年了，什么菜都吃不出花来。你刚来，老李巴不得在你面前显摆显摆他的厨艺呢，想吃什么尽管和他说。”

方清漪也发现了，松伯的眼神似乎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

“那，冰糖雪梨粥？”

“行，菜呢？”李雪松答应的特别痛快，“不能光喝粥啊。”

方清漪哭笑不得，“松伯，再来一大盆红烧猪蹄。”

“明白！”李雪松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猪蹄你自己吃，别让所里其他几个老家伙瞧见，否则得和你抢了。”

刘教授哼道：“你就不能多做些，咱们所里伙食费不够？”

所里有专人采购食材，不需要担心食品安全问题。

结束早餐，邹和平送方清漪回研究室。

“方教授，我爷爷说过，真正强大的人都很温柔。”

“……”方清漪静静的看了邹和平几秒钟，勾唇笑了，“真敢说。”

**

六月精阳，雷雨轰鸣而来。

车窗的雨刷摆动的很快，她的眼睛顺着雨刷的摆动，也跟着来回移动。

明明是盛夏临近中午的时间点，可整座京城都被浓重的黑云遮蔽，沉闷的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怎么不说话？”方凌川问道。

“老方你好歹是个总儿，而且我身边有闫斌和邹和平，没必要冒着大雨来接我。”肯定不是嫌弃，只是下雨开车，她不放心。

方凌川低笑，“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做父亲的接女儿下班，不是很正常嘛。”

还真巧，他也是不放心旁人。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不小心出了车祸，至少他能护住女儿。

“咱们不回老宅了。”

“怎么了？”方清漪问道。

“你爷爷奶奶带着沧澜回老家扫墓，上午没下雨前走的，周一是他爷爷过世一周年。”

方清漪点点头，“这么快就一年了？我还以为过世没多久呢。”

“沧澜是去年年底来咱们家的，他爷爷当时离世有些日子了，也是在舅舅舅妈家里过不下去，才找到了咱们。”方凌川将车子左拐，“当是处理后事花了不短的时间，也是为了老爷子留下的遗产，俩大人差点把沧澜告上法庭。”

“遗产很多？”方清漪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方凌川道：“不少，其他的不算什么，最值钱的是一套价值不菲且有近三百年历史的老宅，遗嘱写明给沧澜。”

“之前沧澜私下里和你爷爷商量，说要不要把宅子捐出去。后来听说准备和你学中医了，想着学成后可以回去开一家中医馆。”

他唇角带着笑，“你这丫头，连中医都会？”

“嗯！”方清漪敛眉，“老方你怎么看我。”

“什么怎么看你？”方凌川笑的很愉悦，“当然是有你这么个女儿，我们老方家祖坟冒了青烟了。”

方清漪：“……”

倒也不必这么实诚。

前方十字路灯停下，穿过这个路口，直行不到两公里就能到家。

而此时，一辆左转的小型轿车似乎开的有点快，车子在十字路口中间转了两圈，冲着他们这边就来了。

下一刻，伴随着“砰”的一声，小车的屁股直接怼到了隔壁左转车道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前。

父女俩沉默了。

几秒钟后，方凌川道：“咱们可以作证，这不是追尾。”

是碰瓷！

但凡没有个证人或者摄像头，越野车都有苦难言。

绿灯亮起，他们发动车子离开，隔壁的两位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到路边，各自打电话了。

“对了老方，我查到当初给你打电话的人了。”

方凌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收紧，若非有着极强的自控力，现在有可能会当场失态。

“谁？”

“我妈当年在盛肯斯坦大学的同学，对方在西城精神病院给你打的电话。”

这是方清漪耗费多日，才追踪到的。

其中也有墨队的帮忙。

“这个人叫范琳琳，很多年前在盛肯斯坦大学主修统计学，后来在哈克森公司任职。十四年前，她的大哥病故，范琳琳从国外回来奔丧。范琳琳还有个弟弟，当时她的父母要求她把弟弟带在身边，她没答应，被双亲软禁在家中。两年后，范琳琳的父母以女儿身患精神病为由，将她关进了西城精神病院，其名下的财产全部被她父母接管。”

方凌川听得眉头紧皱。

“去年，她意外在枕头下边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你的电话号码，同时还有一句话。”

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沿着柏油路，开进别墅内。

“对方承诺她，打完这个电话，就可以将她带出精神病院，并且还会将她父母侵吞其财产的证据都交给她。”

车子停在玄关前。

方凌川熄火，道：“传递纸条的人是谁？”

“精神病院的清洁工，患有脸盲症。”方清漪道：“对方是在病院外边给她的，没有监控。”

墨队询问过那位清洁工，可谓是一问三不知。

“漪漪！”方凌川看着女儿，“这件事不要有压力。”

“你呢？安心吗？”方清漪问道。

“再着急也没用。墨桓刑侦经验极其丰富，连他都掌握不到多少线索，我又何必自乱心神。”

打开车门，父女俩进入客厅。

“这一生我只要你妈妈，我们且放平心态，安心等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之前他的确焦躁不安，可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必须要保持冷静。

如今有女儿在身边，他就是这个家里的定海神针，他乱了，漪漪也不会安心的。

二十年过去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这辈子能再见到小梧桐，自然可以圆满。

即便是见不到，他的人和心，至死都属于她，也无愧于这段感情了。

曾经他觉得孤单，可上天何其厚待于他，年过四十居然有了个女儿。

人不能奢求太多。

万一找不到小梧桐，难道他要沮丧颓废的过下去？

负面情绪有着极强的传染性，他不希望影响到女儿。

见他的确没有乱了心神，方清漪这边也放心了。

她希望方云梧还活着，希望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命运不该如此折磨相爱的两个人。

至于她自己，现在对方云梧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将来有一日对方真的回来，可以重新培养。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好似有一只手在操控。”方凌川不知道是谁，能把事情策划的这么严谨，而且看似一环扣一环，却总能让调查此事的人陷入怪圈原地打转。

一位脸盲症的精神病院清洁工，一个和方云梧共同留过学且被家里人算计的高材生。

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幕后人是如何找到的。

更无力的是，脸盲症目前没有任何治愈手段。

“很显然，那纸条也是机打的。”方凌川思索不出任何头绪。

这话他说的很肯定，能有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坏在笔迹上。

“对。而且早就不在了。”方清漪撸着园园，“被范琳琳吞了。”

方凌川：“……”

好吧，连机打的纸条也彻底消失了。

气氛略显沉闷，方凌川打开电视，调到综艺台。

“今天吃火锅？”

他不想两人的情绪继续低迷。

“好啊。”方清漪蛮喜欢吃火锅的，当然吃不到也不想。

回忆上次吃火锅的时间，加上来到这里的日子，差不多是两年前了。

她在饮食上，没有特别喜欢的，除了秋葵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总的来说，很好养。

研究忙的时候，一个馒头也能抗一天。

**

深夜，京一会所。

方凌川和周自衡以及程浪坐在五楼酒吧一角。

酒吧内灯光泛着黄晕，中间舞台上，一个中长发女子正唱着一首外国民谣。

三人坐在角落处，旁边有隔断，顶逼有黑色的玻璃珠帘垂落，让这方空间从外边看来显得影影绰绰。

身边就是落地窗，外边雨幕覆盖住厚实的玻璃，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以及模糊的来往车辆。

程浪把手掌贴在落地窗上，沁凉中带着潮意。

“咱们该准备红包了。”

“是啊。”周自衡晃动着浅灰色不规则切面酒杯，“六千八千的都可以。”

方凌川修长的双腿交叠，曲肘撑在额角，“谁结婚？”

“还能有谁，晓茹呗。”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之前忙着调查方云梧的事情，已经有些日子没回老宅了。

“和谁？”

“这人你不认识，漪漪可能知道。”周自衡伸直大长腿，搭在茶几边缘位置，“清北最年轻的教授，年恒光。”

方凌川还真不认识。

虽然父亲曾经是外交官，母亲也是知名的画家，可他却混的娱乐圈。

在女儿回来之前，他很少关注学术界的事儿。

“这位家里也不差，双职工家庭。”程浪十指交扣举过头顶，抻了一个懒腰。

伸腿踢了一下旁边的周自衡，“你去川哥那边坐着，我躺会儿。”

“困了？”周自衡绕到对面坐下，这还不到十一点。

“昨晚陪女朋友聊天，一直到凌晨快三点。”程浪打了个呵欠，“老了。”

“看来你女朋友年纪不大。”周自衡道。

“23岁，刚大学毕业，娇气的很。”程浪嘴上抱怨着，表情却很享受。

“啧，恶心。”周自衡喝了口酒，“川哥，漪漪睡下了？”

“嗯，不到十点就睡了。”方凌川微微叹息，“管不住。”

“怎么管不住？”程浪懒洋洋的躺在长沙发里，分外享受，“你想怎么管？谈恋爱了？”

“成年了，想谈恋爱，只要对方人品没问题，我肯定不会阻拦。我说的是她工作起来不知道休息，关键是国科院我还进不去，电话都不敢打。”

倒不是不能打电话，怕打扰到她。

“说起漪漪，我想起来了，咱们院里过段时间要架设5g基站了。”周自衡笑道：“该换手机了。”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那里有漫山遍野大豆高粱~”

方清漪撸着园园的脑袋，盘腿坐在沙发里看资料。

田田见状也不甘寂寞，蹦跶着跑上前，抬起前腿搭在她的膝盖上，呲哈呲哈的吐舌头，汪汪呜咽两声。

傲娇的园园瞧着伙伴的姿态，懒洋洋的舔了舔肉垫，继续咕噜噜的享受着。

方清漪见状，笑着抱起田田的狗头，揉搓着撸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顺带把园园也放下，“去玩吧。”

园园：“……”

不撸了？

见异思迁了呗，喜新厌旧了呗，爱消失了呗。

“周嫂，中午给它们俩准备点好的。”

周嫂笑着应下来，“正好冰箱里有脆骨肉，还有昨天晚上买的鳕鱼块，中午给它们煮了。”

方清漪轻点园园的脑袋，笑道：“中午有鱼吃呢，去玩吧。”

“喵呜！”园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踩着优雅的猫步离开了。

田田则继续呲哈呲哈的跟着。

别看园园是一只傲娇，和田田的感情却很好。

别墅区内，田田是唯一的田园犬，园园也是唯一的田园橘王子。

可在外边，一方被欺负了，另一方绝对会上去帮忙。

这其中园园帮田田的忙比较多，毕竟猫都较为高冷，反倒是田田是个活泼的性子，经常和别的名种狗子对喷。

之前有一只泰迪，看到田田一阵狂吠。

田田呢，属于狗界真汉子，不屑于和那种小不点打斗，以至于那小泰迪觉得田田怕了它，更加的嚣张。

还是园园看不惯，暴躁的上前给了那小家伙一个大逼兜，小泰迪打着滚逃了。

后来但凡是在别墅区看到园园，那自来是躲着走。

不过这对小伙伴几乎不会独自外出，周嫂每天在上午和晚上会牵着它们俩出去放风。

说错了，是溜达。

“漪漪你今天不去老宅吗？”

方清漪回头看了眼周嫂，“周嫂家里有事儿？”

“我没事儿，就是问问，不去的话我下午去采购。”她举起手里的一条海鲅鱼道：“海鲜就剩下这一种了，先生不喜欢海鲅鱼。”

“这周不过去，周嫂买些生蚝回来吧，还有大虾。”

周嫂笑眯眯的点头，“虾要多大的？”

“五六十公分的那种，多买些，明天周嫂带两只回家。”

“哎，谢谢。”周嫂高兴的合不拢嘴。

外边商超的各种海鲜都是从世界各地运过来的顶级品质，味道特别的好，别墅区里很多有钱人都喜欢生吃。

她上了年纪，之前尝试过生吃，肚子闹了两三天。

先生喜欢吃生的，不过自从漪漪回来，先生就再也没在家里吃过生的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