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白冰凉的话,打的乔初倾措手不及。
乔初倾愕然地触及到他嫌恶的眼神,心头犹如刀割。
整个十里洋场无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难以亲近,可现在,她竟然被他说烦!
周屿白的话没有停,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钱砸向乔初倾:“最后一次,别来烦我!”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乔初倾看着四散的钱,刹那间,只觉它们如同滚烫得犹如火焰,似要烧到她的心里。
月色寒凉。
房间里,乔初倾点着烟,看着雾气缓缓升腾起又在空中消散,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乔初倾看着窗外延绵的细雨,只觉得心中压抑。
屋内电话铃响起,她上前接起,听见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前天晚上我们见过,出来聊聊吧。”
……
乔初倾应约前往莫柔所说的右禾公馆,刚到,远远就看见坐在雅间谈笑风生的周屿白和莫柔。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乔初倾本以为莫柔找自己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纠缠周屿白。
然而现在,周屿白也在!
“小姐,您是找人?”
侍应生的声音响起,乔初倾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开。
可这时周屿白和莫柔两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乔初倾紧握着手包,强装镇定走进去。
“麻烦一杯香槟。”乔初倾对侍应生说。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乔初倾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压下惴惴不安,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闻言,莫柔抬头看向乔初倾,一字一句说:“阮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煦川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不然,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北城。”
乔初倾早就料想到她会说什么,然而此刻听到,双手还是有些发颤。
月前,周屿白身边的女人还是自己。
而现在……
乔初倾苦涩的目光落在周屿白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她很善良,叫我不要担心?”
周屿白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今天这番话,是我让她说的。”
乔初倾嘴角慢慢僵硬。
然后听到周屿白继续说,“也是我让她找你。”
那一刻,乔初倾嘴角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周屿白的脸,心如同被一根针刺了进去,疼得喘不上气。
她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笑容。
“放心,我裙下之臣无数,不差你这一个!”
说完,乔初倾拿着包快速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离开的有多狼狈。
转身,泪水砸了下来。
雨水淅沥,乔初倾漫无目的地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浑身被雨水浇得冰凉彻骨。
她站在长桥上,冰凉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奔涌的江流,乔初倾眼前忽然一黑,随后整个人朝外栽去……
再次醒来,乔初倾只觉得浑身滚烫,如火在烧。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知道这是歌舞厅自己的房间。
视线扫过站在床前一身挺拔西装的人,乔初倾眸色一亮。
“……煦川。”乔初倾喉咙一涩,望着他久久不敢相信。
周屿白冷峻侧脸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没有说话。
乔初倾强撑着起身,再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他哑声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房内一片沉寂。
许久,周屿白缓缓拉开了乔初倾的手,声音透着无尽的凉意。
“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三日后的婚礼现场,我不想看到你。”
手中一空,乔初倾喉咙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仰头,看着周屿白的脸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良久方问:“你不觉自己很过分吗?”
周屿白看着她苍白的脸,冰冷的眸色看不清任何情绪。
“难道你真觉我会娶一个风尘女子?”
他没有回答,反问。
乔初倾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看着周屿白离去的背影,再忍不住大声说。
“谁愿做风尘女子,我出生时父母便抛下了我,是师父将我带大,我如何选择?”
她躺回床上,任由眼泪浸湿枕芯,脑海中都是周屿白决然的话。
……
三天后,是周屿白结婚的日子。
外面飘着细雨,寒冷的风肆意。
乔初倾一身单薄的长裙站在阳台之上,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多久,她就看到沈家的接亲车,鸣着笛从眼前开去。
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乔初倾听人说,沈家这次要以新式婚礼娶妻。
她抱紧了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对周屿白开玩笑说:“我不要什么新式婚礼,我要八抬大轿……”
回想起这些,她自嘲:“哪有戏子配得上八抬大轿……”
直到婚车彻底消失在眼前,乔初倾才回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眼脑海中都是和周屿白的曾经。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乔初倾自顾地问着,可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寂静。
时间流逝,夜半欢歌。
晚上,十里洋场挤满了人。
音乐声缓缓响起,乔初倾起身登上舞台。
台上。
她垂眸看着玻璃舞台映出的自己,一身素色旗袍,头上只带着一枚镶钻的发夹。
乔初倾抬手抚上,这是周屿白送自己的,他那时说,这个很衬她。
可现在,说话的人不见了,只剩下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她看着台下的那个空了的位子,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收回视线。
乔初倾仰头看着绚烂的灯光,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闭上眼,眼前是一片斑驳色彩。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一曲罢,乔初倾缓缓睁开眼。
倏然,她目光一定,整个人犹如重生,牢牢地盯着某处熟悉的身影。
周屿白!
乔初倾下台,循着那抹身影追了出去。
可她追寻的人却像是从没有出现过,突然消失,任由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现。
乔初倾狼狈地站在原地,萧瑟的秋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她自嘲一笑,是幻觉吧,周屿白现在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来!
这样想着,乔初倾落寞转身,步入了黑夜。
十里洋场灯火摇曳。
房间内。
乔初倾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眼睛是遮盖不住的悲伤。
她抬手抚上发夹,眼眸闪过抹复杂,然后缓缓将它取下。
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
乔初倾回头,就瞧见莫柔一袭婚纱冲了进来。
“说,是不是你把周屿白带走藏起来了?!”莫柔眉眼全是喷涌的怒气。
说完,她不顾乔初倾,在房间搜寻着,不消片刻房间已是一片狼藉。
乔初倾不明就以:“你在说什么?!”
莫柔见找不到人,看向乔初倾:“定是你将他藏起来,不让他参加婚礼。你今日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这儿砸了!让你连这歌舞厅都待不下去!”
周屿白不见了?
乔初倾看着在房间里焦急寻找不似作假的莫柔,心中一片翻涌。
“他不在我这里,莫小姐还是去别处寻吧。”乔初倾哑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