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下葬这天。
天空出奇的阴沉，好像随时都会下一场大暴雨。
苏九儿作为一品浩命夫人也在送葬的队伍之中。
千数宫人的手上都举着白色的经幡，漫天的纸钱也随风飘起，好像是在做无言的告别。
皇后因为悲郁成疾，所以便没能前来。
而一路上哭的最厉害的要属各宫的妃子，尤其是那些先前那些得过圣宠的，哭声格外悲惨。
在北国历年来，只要是皇帝驾崩，那得宠的妃子都要随着一起去极乐世界。
说的难听些就是活埋陪葬。
当队伍走到一半时，嫔妃之中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像是魔怔了一般想往回跑。
口中还不停的嘶吼着：“我不能死！本宫可是贤贵妃！”
听到这时，苏九儿回想起传闻中那位被皇宫处置的宠妃，正是眼前的这位贤贵妃。
见女子如此疯状，周围的宫人也是吓的让开了路。
但还没跑多远，护送队伍的御林军便拿箭直接射穿了她的身子。
鲜红的血如花瓣一般撒在空中，女子的一生就葬身于此。
就算生前过得再辉煌，到最后也只落的个凄凉的下场。
说不震撼是假的，毕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没有了。
但这才是最真实的皇宫，一座流满了无数鲜血的皇城。
苏九儿看着女子慢慢倒下，嘴角溢出的血分外刺眼，在她的眼里带着最后的解脱。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捂住了苏九儿的双眼。
她往身旁一看，不知道夜玄墨什么时候过来的。
“侯爷……”苏九儿沙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夜玄墨习惯性的牵起她的手，只觉十分冰凉：“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让苏九儿莫名安心。
是啊，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最后，御林军用一方草席裹住了那已经咽气的贤贵妃，随后便骑马扔进了远处的万丈悬崖。
张元手拿着拂尘，捏着细嗓高喊：“贤妃以身殉情，谁要是传出去毁了皇家颜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句话让在场的宫人将头埋的更低了，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而那帮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宫妃不知是因为看到贤贵妃死的太凄凉，还是苦累了，总之苏九儿都没有再听到哭声了。
送葬的大部队还在浩浩荡荡向帝陵走着，苏九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就在她出神时，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
她一怔，往身旁抬起头，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上次给自己把喜脉的卫娇儿。
“卫夫人。”卫娇儿率先打了个招呼。
苏九儿看到卫娇儿出现在眼前时，心里的惊讶的，毕竟这可是帝王的送葬不是谁都可以来的。
沉思片刻后，她还是淡淡回了声：“卫大夫。”
“夫人的身体可好些了？”卫娇儿关心的问道。
但这话传到苏九儿耳中却多了层意思：“卫大夫是大夫，不会不知道我怀的孩子是真是假。”
当初她虽不理解为什么卫娇儿会瞒着一起圆谎，但眼前她的话更加让人生起疑惑。
卫娇儿微微诧异，顿了顿后，试探着开口问道：“你身体余病未除，卫侯没有告诉你吗？”
苏九儿脸色的血色褪尽，脑中的弦好似突然崩断。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卫娇儿，说话都带着颤音。
卫娇儿见状，匆匆挪开视线不看苏九儿的眼眸：“怪我多嘴了，卫夫人不必在意。”
苏九儿微微皱起秀眉，话都听到了，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卫大夫，你有话请直说。”
卫娇儿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声解释道：“这是我上次给你把脉时无意中知道的，我让哥哥告诉卫侯，大概被他忘记了。”
闻言，苏九儿的神色变得复杂。
余病未除，那还会死吗？
要是她死了，姐姐该多难过啊。
想到远在江南的姐姐，苏九儿的眼里多了分坚定，无论什么办法她这次都要活下来。
“还能治好吗？”她攥了攥手，略微紧张的看向卫娇儿问道。
卫娇儿沉下眸色，只吐出两个字：“难治。”
话落，苏九儿身形一颤，这话让她像是回到了从前病发之时，大夫口中的那句“药石无医”。
卫娇儿见到她失魂的表情时，又温声安慰。
“卫夫人不必如此忧心，此病我虽然治不了但我哥哥或许可以，他如今也在侯府西院。你可以去找他看看”
闻言，苏九儿只淡淡睨了卫娇儿一眼，没有再开口说话。
……
先帝下葬帝陵后，夜玄墨才稍稍抽空来到苏九儿的身边。
但一见面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身体可有不适？”
苏九儿半垂着眼皮，声音有些暗哑：“侯府，我想问一件事。”
夜玄墨见她这副模样，心底隐觉不妙：“你问。”
“我真的只是需要调养吗？”苏九儿微微仰着头，目光追随着夜玄墨脸上的表情变化。
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破绽。
夜玄墨眸色微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卫延年。”
他这话的确没撒谎，只不过他隐瞒了那句旧疾复发。
苏九儿见夜玄墨如此坚定，心里的疑虑稍稍降了一些。
就在这时，太子北冥谦走了过来。
如今北帝虽然已经过世，但北冥谦穿衣服的规格依旧是按照太子来办的。
“卫侯，孤方才一直在找你呢，没想到你来找夫人了啊。”
原本是调侃的话，从北冥谦口中说出来却半点都听不出来调侃之意。
兴许是他原本从小就是按照未来君主来培养的，所以在北冥谦身上总能让人感觉无形的威严感。
打量归打量，苏九儿很快反应过来，规规矩矩行了礼：“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北冥谦轻轻颔首，深色的眸也打量了一眼苏九儿：“早就听母后说过卫侯夫人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苏九儿浅浅勾唇一笑：“殿下谬赞了，既然殿下和侯爷还有政事要忙，臣妇先行退下。”
“好，那就先下去吧。”
得了北冥谦的令后，苏九儿不作多留，转身便快步离开。
当她走到帝陵的后山，准备坐下歇息一会儿时，屋顶上落下一把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这匕首上面还镶嵌着一颗朱红宝石，但起来很是精致。
就在苏九儿起身向要捡起的时候，北夜寒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本殿找了一大圈，没想到原来你在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