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橙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双眼红肿。
这三天来，她脑海中不停回荡着顾庭年所说过的每句话。
屋内的窗帘紧紧拉着，透不进一丝光亮。
这时，突然电视机一阵晃动，茶几上的水杯也开始震颤！
下一秒，一阵喧闹声响起，整座楼都充满慌乱的脚步声。
姜橙一怔，立即起身打开门，只见公寓门外早已是乱作一团！
安全通道内人群拥挤，姜橙心下一沉，下意识开口部署。
“双手抱头有序下楼，保护好孩子和老人！”
话音刚落，耳边却是一声巨响！
公寓大楼一瞬陷入坍塌，一时间天塌地陷！
……
海城救援队。
警铃响彻整个办公楼——
“闻德公寓大楼发生坍塌，有人员被困！”
顾庭年心头一跳，闻德公寓……是姜橙所住的地方！
小舟意识到这一点，走过来低声提醒着顾庭年：“顾队，姜顾问就住在那！”
顾庭年蹙紧眉，语调冷沉：“即刻准备救援！务必要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救援队收到指令，高喊一声：“是！”
另一边，废墟内。
姜橙被压在坍塌的断梁下面，空气稀薄。
她气若游丝，双眼几乎要睁不开。
这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橙勉强睁开眼，只见眼前的废墟被扒开，一丝光亮顺着缝隙透进来。
随着缝隙越来越大，顾庭年的模样渐渐出现在眼前。
姜橙微阖双眸，哑声开口：“顾庭年……？你怎么在这……”
顾庭年面若冰霜，伸臂进入废墟拽住她，声音沉静：“很意外吗？我是救援队的。”
姜橙早已浑身失力。
她呼吸发颤：“余震还没过去，现在不是最佳救援时间！你们立马撤离！”
姜橙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剧烈晃动！
顾庭年领口的通讯器传来陆雯琪的声音：“顾队，是余震！撤离现场！”
可还没等顾庭年反应，周围已经再次坍塌！
他下意识地护住了下面的姜橙！
残垣断壁砸在顾庭年的背脊上，痛意一瞬遍布全身！
姜橙瞳孔骤然放大：“顾庭年！你有没有事？！”
顾庭年喘着粗气，只觉鼻腔内满是灰尘，呼吸都困难。
他借着些许光亮看向姜橙：“我本来可以没事。”
“现在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意外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开心了？”
二人距离几乎为零，被断裂的水泥建筑挤在一起。
姜橙看着顾庭年嘴硬模样，莫名觉得好笑：“不等余震过去就开展救援行动，顾队有失水准。”
话落，一时寂静无声。
废墟隔绝一切声响，只有通讯器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
姜橙苦笑一声：“是为了我吗？所以这么快的出队？”
顾庭年眉头一蹙。
姜橙低垂下眼帘，声音很轻：“顾庭年，我只问你一遍……”
“你还爱我吗？”
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过去，顾庭年冰冷的声音回荡在了狭窄逼仄的空间里——
“不爱。”
空气一瞬间凝滞。
顾庭年的一句话似是将姜橙打入了冰窟之中。
她只觉得周身血液回冷，心都在痛。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橙喃喃开口：“顾庭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
“可我忍不住幻想，有没有可能，哪怕是一点点，你还爱着我……”
身上的断梁挤压着姜橙的背部，她疼的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借着光亮，顾庭年还能看到姜橙眸中有泪光闪落。
“可是顾庭年，你真的因为小武的事在恨我吗？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废墟内一片沉寂，姜橙有气无力的声音格外清晰。
许久，顾庭年沉出口气，声音低沉：“我知道。”
“但是这和爱无关。”
闻声，姜橙眼角泪意汹涌。
她哽咽着，视线落在了男人身后只一指宽的缝隙上：“听到你这样说，还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临死前也不愿意骗骗我吗？我……真的很爱你。”
顾庭年闻言皱紧眉头：“胡说什么，余震过去救援队的人马上就会过来。”
姜橙合上眼，热泪划过脸庞。
她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呼吸越发的困难：“顾庭年，可我撑不住了……”
顾庭年心头一紧，呼吸微滞，沉声喊道：“姜橙？！醒醒！”
救援队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将坍塌的废墟搬开。
顾庭年强撑着身子从废墟中钻出，长臂一伸将姜橙抱在怀中，向救护车奔去！
……
医院，病房外。
顾庭年坐在长椅上，头微微低垂。
平平乖乖地坐在一边，小手紧紧抓着周姐的衣袖。
周姐看着满身灰尘的顾庭年叹了口气：“顾队长，你先去处理伤口吧。”
他背部已经被鲜血染红，救援队服也早已被尖锐的断裂巨石划开。
顾庭年却置若罔闻。
见他不说话，周姐沉声劝：“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初小武的事怪罪她，可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你们做救援的，不就是要优先为人民着想吗？小武和她……都是英雄。”
提及已经离去的丈夫，周姐声音愈发哽咽：“顾队，我都放下了，怎么你就放不下呢？”
顾庭年身形一僵，语调低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周姐看着顾庭年的眼睛轻声问：“顾队长，你还爱她对吗？”
顾庭年一怔，愣在原地。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姜橙的一颦一笑，三年前和自己默契的配合……
他们出生入死过无数次，也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
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姜橙。
那个在无边黑暗之中问自己还爱不爱她的姜橙。
许久，走廊响起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是，我爱她。”
……
一个星期后。
顾庭年抱着一束白色玫瑰，站在病房门口。
这一个星期来，他申请将姜橙调回队内，恢复原职。
他也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自己的执念不应该让自己与姜橙分离！
想到这，顾庭年深邃双眸逐渐涌上暖意，鼻间满是玫瑰的扑鼻的芬香。
他抬手推开门，却脚步一顿。
病房内一片空荡！
顾庭年心中莫名涌上阵阵不安，攥着花的手一紧。
他立马望向了正在收拾病床的护士：“你好，请问这床的病人去哪儿了？”
护士闻言，奇怪看了眼他：“姜女士三天前就已经出院了。”
顾庭年心中一紧。
他拿出手机正要拨通姜橙的电话，眼前却跳出一条短信！
“我想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以后祝你幸福，再见。”
第十一章
顾庭年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便转身向医院外跑去。
手中抱着的玫瑰早就不知丢去了哪里。
他不断尝试着拨打着姜橙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庭年转而将电话打给周姐，对方刚一接通，他便开口问道：“周姐，姜橙有没有找过你？！”
电话那头的周姐一愣，说道：“前两天打过一次电话，聊了些家常，倒也没多说什么，顾队这是怎么了？”
顾庭年喉咙一紧，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一句。
“她有没有说过……她去了哪里？”
周姐一顿，连忙问道：“姜橙走了？”
顾庭年的心猛地一沉。
电话那头的周姐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问了好多问题。
顾庭年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还带着‘嗡嗡’的耳鸣声。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挂断。
他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的都市，突然觉得心有隐隐抽搐地疼。
顾庭年抬起手，渐渐抚摸上自己的胸口，总觉得里面空荡荡的。
……
海城救援队内。
办公室一片寂静。
主任坐在办公桌前，一旁的保温杯散着腾腾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
顾庭年站在主任面前，声音沉重。
“主任，你一定知道姜橙调离去了哪里。”
主任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顾庭年。
“顾庭年，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找我了，”主任的语气有些无奈，“我真的不知道姜橙去了哪里，她没有申请调离海城，而是递交了离职申请。”
说着，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离职申请来，递到了顾庭年的面前。
“我也很想挽留姜橙，毕竟她是我们救援队最年轻出色的勘察顾问，但她去意义绝，这也是我拖了三天，才沉下心盖的章，你自己看吧。”
顾庭年看着主任手中的离职申请，半晌之后才接过来。
上面是用钢笔正楷认认真真写下的离职申请，就连理由都填的冠冕堂皇。
在申请的最下端，赫然签署着姜橙的名字。
顾庭年认得，那是她的字迹。
一阵窒息感传来，顾庭年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难以喘息。
这一刻，连顾庭年都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心尖传来阵阵痛意，但更多的却是空荡。
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苦涩自心中蔓延，顾庭年握紧了手中的离职申请。
纸上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直到桌上的保温杯中的热气消散，他才喘息出一口气，他垂着眼，渐渐展平那一块被自己弄皱的地方。
顾庭年将他小心地放在主任的桌子上，声音低不可闻。
“我知道了。”
主任眼看着顾庭年出了办公室，一向背脊挺拔的顾庭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颓然寂寥。
当晚，公寓内。
顾庭年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落地窗。
海市的夜晚，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
一旁的玻璃缸中是数不尽的烟头。
顾庭年指尖燃着火星，在漆黑空荡的客厅内明灭，直到彻底湮灭在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