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攥紧手心,咬咬牙开口。
「等下,借我五十万,我之后一定会还你的。不然……你也不想我天天去你的别墅闹,让那些看不起你的富太太看笑话吧?」
我妈的面目狰狞一瞬:「沈云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其实我只要三十万,因为江渡的妹妹做手术需要三十万。
但是知母莫若女,从小到大她每次给我钱都要打个折。
她扔了一张银行卡,摔在了我的脸上。
「只有三十万,多了没有。我也不需要你还,就当是断绝母女关系的钱吧!」
我蹲下身子,捡起那张卡。
其实这钱,还没眼下她脚上的这双鞋贵。
在洗手间反复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平复好情绪。
出来时,杜清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轻轻地给她盖了一个毯子,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原来,她就是江渡当时需要做手术的妹妹啊。
真好,她现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天,我刚才机构回来,就被我妈堵在了小区楼下。
眼前这场景,一如当年我违抗她的命令和江渡分手,她来质问我。
「少整天摆着张清高的臭脸,给谁看呢?」
纵使披着一身高奢定制的衣服,也难掩她骨子里的粗鄙刻薄。
她冷冷一笑:「沈云棠,你以为那么多年,我砸那么多钱送你学跳舞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你长大能有更多的资本,能给我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我命好,自己找了个有钱人。两年前都跟你说了,好好哄哄江渡那个穷小子,把他的那个配方骗到手。你李叔就能让你以后衣食无忧,当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你个死丫头倒好,跑去找那个臭小子分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我嫁不了豪门!」
我低低嗤笑出声:「有钱人家大小姐?然后和你一样嫁个有钱老男人摇尾乞怜?」
她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能躲开的,但是没躲。
这是最后一次。
「而且后来我也查到了,你不惜和我断绝关系要的三十万,送给江渡他妹妹做手术了对吧。哼,人家现在发达了,怎么没来报你恩啊?」
李夫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豪车。
眼泪滑到脸上莫名刺痛,我摸了摸。
哦,原来是她那过分长的精致美甲,把我的脸划破了。
我轻笑了一下,可能是在嘲笑自己吧。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怎么就突然同意我学舞蹈了……
小时候每次放学,她姗姗来迟接我回家前,我都会眼巴巴地趴在玻璃窗上,看舞蹈培训机构里的其他小女孩翩翩起舞。
甚至是回了家写完作业后,也会回想着那些动作,自己尝试着跳。
她每次见我这样,都会骂我:「看什么看,老娘没那么多闲钱给你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儿!」
直到一次,机构的工作人员看见了:「她随你,长得那么漂亮,再学学舞蹈,那长大以后岂不是一大堆男人追着她跑啊?」
后来,她像变了个人般,常年花钱送我学舞蹈,这是她第一次给我花那么多钱眼都不眨。
以往我要个书本费,她都要骂骂咧咧「赔钱货」地半天。
眼泪不停流过伤口,我就用力反复擦拭着脸颊,仿佛不知疼般,殷红的血迹染红指尖。
踉跄转身,泪眼模糊中,我看到……
江渡正眼神复杂地望着我,眼尾发红。
客厅里,我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响了,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动作迟钝地接起电话。
「老板,今天下午你没来,又有好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都冲着棠棠老师您呢……」
不待工作室的小助理说完,我就带着哭腔,情绪激动地低吼。
「让他们走!不跳了,我再也不跳了!我求求你,让……让他们他们都走呜呜呜……」
「老板,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用力咬着嘴唇,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哽着嗓子,声音破碎。
「没……事,我……我先挂了,抱歉……」
挂断电话后,一个甘冽又带着烟草味的气息靠近,将我笼罩。
江渡强势不失温柔地避开我伤口,捏着我的双颊,阻止我再折磨渗血的嘴唇。
从药箱中取出东西,帮我处理伤口。
「疼的话就跟我说。」
怎么可能疼呢,他是从来舍不得我疼的。
我闭着眼没吭声,眼泪顺着眼角还在流淌。
处理完伤口,他又拿着湿纸巾仔细给我擦拭着手指。
半晌,我感受到温热修长的指节横在我唇边。
我疑惑睁眼,茫然地望进他情绪翻涌的眼底。
「心里难受,就咬我,想哭就大声宣泄,就是不许这样糟蹋自己。」
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差不多,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把控着力道,捏着我的下巴,眼底满是认真。
「沈云棠,你听好了,你跳舞不是为了任何人,也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你只需要愉悦你自己就好。
「你不想跳了,就让别人教,你专心当老板收钱。舞蹈机构,你要是也真心不想干了,就不干了,几十家火锅店……让你当老板娘。」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呆愣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变得格外快。
见我久久不吱声,他眼底闪过落寞:「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等一下,让……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江渡顿时脸色阴转晴,像得了糖果的小孩。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当年那个眉眼染笑意,说「小渡一直都在」的痞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