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哭着哀求,秦奶奶驼着背,半眯着眼,“有志病逝的那天,他在我耳边说,让我别责怪你。他说你啊,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让我顺着你。你看,他临走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柳晴跪在地上垂着头,涕泗横流,“我知道有志哥对我好,我知道……”
秦奶奶叹着气,“你是我买来的媳妇,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也的确,到你该走的时候了。你的家人来接你,这都是定数,就像有志要离世,你要离开这个家。”
柳晴抽噎泣不成声,曹美玉想上前拉起柳晴,却被柳小柔一把拽住,柳小柔警告曹美玉,“你别添乱!”
曹美玉不做声,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秦奶奶和柳晴的对话。
秦奶奶微眯着眼,看着柳晴,开口道,“我同意你走,但你把该留下的留下,不属于秦家的,你带走。”
柳晴缓缓抬起头,她做着最后挣扎,“小风才两岁,他不能留下,你没办法照顾小风的,我要带着小风走……小风和小宝,我都要带走……”
秦奶奶语气平静,“小风是有志的娃,要留下。小宝是你和别人生的,你带走。”
当秦奶奶说出这些话,村民们议论纷纷。
而柳小柔反复琢磨了两遍才弄懂,柳晴的两个娃娃,不是同一个爹。
两岁的儿子小风,是“丈夫”有志的娃;女儿小宝,是柳晴和其他男人生的。
柳小柔看着双膝跪地的柳晴,她下意识觉得,姐姐柳晴在这村子里的六年,经历的事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柳小柔想起刚刚秦奶奶说的那些话,秦奶奶说柳晴犯了错,而那个错,或许就是小女儿。
秦奶奶从裤腰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到柳晴面前,“走吧,带着你的女儿走,别再回来。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小风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闻此话,曹美玉即刻冲到柳晴身边,她拉扯柳晴的手臂,大声呼喊,“走!赶紧走!”
柳小柔听得懂,姐姐试图在离开之际,叫出那个同她“偷情”的男人,也就是女儿小宝的亲生父亲。
柳晴没有望向人群,她给了孩子父亲最后一丝颜面,不揭穿不指证,她期盼女儿的父亲能主动站出身,主动担当起这份责任。
看到这一幕,柳小柔的心是惧怕的,她怕孩子父亲真的站出身,她怕柳晴会因为那个男人,而不肯离开这穷乡僻壤。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咒骂那男人的,有咒骂柳晴的。
“我就说么!为什么有志哥活着的时候,秦奶奶一家都好好的!那时候,柳晴和有志感情也好,从没见秦奶奶会把柳晴用铁链子拴起来!原来,是柳晴背着有志,在外面偷男人!”
“啊呸!你可真不要脸啊柳晴!秦奶奶和有志哥对你多好了,你竟然……和野男人生了杂种!这个野男人,是不是就在我们人群里?他肯定在!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偷情汉!给我站出来!”
“对!站出来!你敢偷人,你不敢站出身,你算什么男人!”
村民间的争吵,让藤椅上的秦奶奶烦了心,秦奶奶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柳晴,最后开口,“走吧,带着你的女儿走,别再来打扰我和孙子。”
柳小柔上手拉扯柳晴,柳晴几次挣脱,柳晴还在等,等那个负心男人出面承担她和孩子的责任。
这一刻,柳小柔忽然觉得,柳晴傻透了。
她站到柳晴面前,拨开柳晴额前凌乱的发丝,她愤恨着,“你在期待什么?期待那个男人出现,然后跟你还有你的女儿一起生活?你不打算和我回城里了?柳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你是被人贩子卖来这里的!这不是你的家!这里是地狱!这不是你的人生!你醒醒好吗!”
柳晴抱着孩子哭,泣不成声。
柳小柔继续道,“你觉得那个男人能带给你什么?爸妈身上的例子还不够吗?爸和妈已经离婚了!什么情爱,什么责任,都是做梦!都是鬼话!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爱你和你的孩子,只有你自己!”
柳小柔狠狠抓着柳晴的手腕,红着眼,“我是自己逃出来的,这些年,没有任何人去找我们,只有我来找了你!姐,你别再糊涂了!”
话毕,柳晴缓缓抬起头,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终于,她放弃了挣扎。
柳小柔抓着柳晴走出那扇木门以后,柳晴几次回头朝着人群张望,只是,柳晴终究没有等到女儿的父亲站出身。
回程的路上,曹美玉坐了向柏凯的车子,曹美玉和保镖们一起乘坐白色轿车,柳晴跟随小柔和向柏凯,坐的黑色轿车。
车子刚开出几公里,因为路途坑洼不好走,向柏凯的车子出了问题,他们一行人不得不停在半路,维修车子。
眼下的天入了黄昏,他们竟在村子里折腾了几个小时。
柳晴带着小柔和向柏凯去了河边,随后,曹美玉一同跟了过来。
柳晴把女儿交到曹美玉的怀中,她坐在河边清洗身上的污渍,曹美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柳小柔和向柏凯站在河边扔着石子,这会儿的天不闷不热,乡下的天空总是看起来很低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橘色的云朵拉成了丝,晕染蔓延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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