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不迭打电话到大堂叫服务员来开门。服务员匆匆忙忙打开客房的门,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季遇吓得不轻,又仔细一听,察觉到浴室内传来潺潺流水声。
她急急冲进去一看,季风倒在了浴室的深色瓷砖上,全身衣物倒是完好,好像是准备沐浴之时,晕了过去。
她同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把季风抬到了客房的大床,此时,季风已经苏醒。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惊讶地盯着季遇,问道:“姐,你怎么在这里?”
季遇吓得脸色苍白,着急追问道:“你怎么回事啊?”
季风奇怪地盯着季遇,回想了半天才道:“我刚刚起床准备洗澡……然后听到客房内好像有脚步声……接着……”
他用力拍了拍脑袋,似乎思忖了很久还没想到来龙去脉:“后来,我好像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晕倒……”
季风用力想了半天,可那块记忆仿佛如同断片般,根本不存在。
季遇很担心,难道明以楠的话是对的?
那些来自外星球的树人真的会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她微微动了动喉咙,神色凝重,先让来帮忙的服务生回去,转身对着季风道:“季风,你还是先休息一回儿,我们不急着回去。”
季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准备出门的姐姐,问道:“姐,你去哪?”
“我去见个人。”
她觉得自己也许不能逃避,只能面对这些奇怪的事情。
先是遇到火灾,又是自己差点被袭击,还有自己的亲弟弟无缘无故地晕在了浴室内。
这一切一切仿佛都有个幕后的人物在。
她站在酒店的天台上,白天和夜晚一比,这座古城的繁华景象更加清晰,其中一半已经翻新改造,变成现代的大都市。
明以楠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穿着纯黑的衣装,站在风中,七分成熟,三分高傲,就如高大又沉静的楠木。
“明先生,我弟弟今天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客房。”季遇微恼。
明以楠眉头紧皱,担忧道:“你……你弟弟没事吧?”
“他……他没事,只是他完全不记得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季遇缓缓道来。
眼前这位黑装的男人迎风而立,似乎沉吟片刻才道:“抱歉,季遇,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烦恼。”
“你到底想要什么?”季遇又问。
“我需要一个技艺高超的木雕匠为我做一枚心脏。而似乎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得了我。”明以楠缓缓道来。
季遇惊奇地看着明以楠:“仅仅如此?”
“季遇,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每一个木雕匠都能做出一枚合适的心脏。”明以楠眉目沉静。
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已经加入了树人种族之间的争斗,而且她的责任重大竟是要拯救一位外星球的君主?
“别说了,我帮不上忙,我只求你不要缠着我,我不想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季遇咬着唇,弟弟是她最亲的人,如若因她陷入危险之中,她会愧疚终身。
她决绝转身往回走,可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住了她,道:“季遇,不是你回避了,战争就不会开启。”
季遇猛地回头,难以置信:“你有病啊,什么战争啊?我不想参与你们所谓树人间的战争……”
“季遇,你在害怕?”明以楠蹙眉问道。
季遇毫不掩饰心里的害怕,点点头,说:“对,我害怕,你的出现就让我害怕……”
明以楠欲言又止,季遇已经双手打叉,闭着眼大叫道:“好了。你闭嘴!”
她不想听这个男生说任何话,也不要再看他那双清澈的浅色瞳仁。
她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他,想要改变了主意。
眼见季遇急匆匆地远走,明以楠还在原地发怔。
面前这个女孩柔弱却又有力量,她生气又着急的模样,却让他唇角不自觉地微扬。
“大人,你在笑?”不知何时栎哲已经立在了明以楠的身后。
明以楠抬眼目视前方,白茫茫的阳光下,他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大人,她竟然让你闭嘴。”栎哲觉得奇怪,“六百多年来可没有人敢对你这么说话。”
明以楠淡淡勾唇,眉目怡然:“所以,很好。”
眼见明以楠噙着笑,干净利落地走在了前面,洋洋洒洒的阳光洒在他的背上。
栎哲还没回过神,很好?
哪里好呀?
他活了七百多年,彻底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第十四章一腔热忱
季遇定了下午回海市的动车,沈成煜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到了动车站送她。
时间还早,季风找了个借口说是先取车票,季遇就和沈成煜找了一家附近的冷饮店坐下,点了两杯柠檬茶。
季遇才好奇问道:“成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
沈成煜也不隐瞒,坦白道:“我问月儿的,她对我有戒心,但等我跟她解释了我和你之前的事情,她也原谅我了。”
“是吗?,”季遇狐疑地看着沈成煜,道,“你应该还答应了别的事情。”沈成煜笑了起来,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季遇微微耸肩,只等沈成煜道来:“月儿虽然刚上大学,但早就想考我们学校的考古系的研究生,我就给她提供了些资料。”
季遇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沈成煜又道:“季遇,你不会怪我特地去讨好月儿吧。”
“怎么是讨好,你这是给她帮助了。”季遇笑了笑道。
“季遇,这次遇见你,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顿了顿,沈成煜又道,“我知道现在让你给我一个机会太强人所难,但希望时间最后能让我有这样的荣幸。”
看着沈成煜一双深情的眼睛,季遇慌忙侧过头,不敢多语。
她啜了口柠檬茶道:“动车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站了。”
沈成煜送了季遇一路,直到到了站台,他忽然喊住就要入站的季遇,递过一个包装袋道:“月儿一直忘了给你,听说我来送你,就让我给你带来了。”
她看了看包装袋里的纸盒,就进了站台。
动车终于启动,季遇打开木盒一看是一只木雕金蟾,形象逼真。她忽然想起月儿帮她去朋友家买的宁沐的木雕作品。
但一看到此物,季遇就知道月儿被骗了,宁沐哪里会雕刻那么具体的物品,他的作品抽象的看不出所以然。
宁沐这个木雕艺术家的心思太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季遇会对他的作品很是钟爱。
她合上木盒,望着车窗的景色,却忽然想到一个人。他好像也是那么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季风已经无大碍,一路上都在对在浴室里昏倒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出现无端的断片又晕倒的事情,让他觉得难以理解。
季遇有些厌烦,干脆戴起了耳机,她忽然想起刚刚在酒店天台上说的话,是不是太过绝情,不通情理。
可她明哲保身又有什么不对?只是想起那天,她伏在明以楠的胸前,听过他的右边心脏的心跳声,又听过他左边心脏的心跳声。
那样金色的眸光,好像璀璨地有种魔力。
她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他不过是想活下去,也许自己真的能救他呢?
可是她如若救了他,是不是卷入了一场风波,是不是会威胁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
她心乱如麻,仿佛脑海里有两个人在拼命地争论着。
终于,她没忍住用力拍了拍车座前的桌子,大叫道:“闭嘴!”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动车车厢的乘客都满脸惊讶地把眸光看向了她。
她摘下耳机,面红耳赤地坐回位置,季风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姐,我刚刚没说话呢。”
“我知道。”季遇面露尴尬。
“那你……刚刚喊谁闭嘴呢?”季风困惑地眨眨眼。
季遇窘着脸,清了清嗓子:“叫耳机里的那个人闭嘴,可以了吧?”
“哦——”季风欲言又止,好像最近姐姐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愉州到海市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季遇回家后倒头睡了一觉,她睡的特别沉,到了晚上,才听到楼下有车声。
她起身从阳台探出头,才发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了院子里,父亲季又雄回来了,季风帮着他搬后备箱的东西。
她披着外套,匆匆下楼,打开大门,惊喜地唤着父亲:“爸,你又买了什么东西?”
“都是些特产,还不来帮忙!”季又雄催促道。
几人搬了几箱特产到了屋内,有季遇喜欢的火腿和肉脯干,季遇拆了包肉脯干吃了起来,问道:“妈呢,怎么没和你回来?”
季又雄放下最后一箱东西,道:“你妈去愉州看月儿去了。”
“真是不巧,我和姐今天刚从愉州回来。”季风有点遗憾。
季又雄笑了笑道:“八月十五快到了,你妈应该是会带月儿回家过节的,很快你们三个小的又见上面了。”
季风倒是没啥感觉,说:“这一个月见月儿几次,我都烦了,中秋还来我们这儿过节呢?”
季又雄狠狠地瞪了季风一眼道:“月儿的爸妈都在国外,我做叔叔多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啊多像你姐学学。别整天不学无术。”
季风气得不行:“我怎么不学无术了,这直播卖工艺品还是我想到的。”
季又雄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但凡能继承我一点手艺便好,看秦生年纪轻轻的,可是手艺极佳,这次还入围了木雕艺术奖。”
季风眼睛一亮:“秦生本事了啊,姐,明天逮到秦生得让他请客。”
“你又没帮什么忙,好意思啊?”季遇冷冷反问道。
“怎么不好意思了?他那作品《荷塘月色》不是还受到你的指导了,你最有资格让他请客的。”
季遇当季风开玩笑,并不当真,没想到第二天,季风到达了木作坊,就把这消息跟秦生说了一遍,虽然没有获奖,但入围都有一笔奖金。
秦生也挺开心的,当下就答应了要请两姐弟吃饭,时间便定在了月儿回来的那一天。
作坊在郊外没有什么好餐厅,秦生提早订了城里的岳喜楼,那家餐厅以澳门豆捞著称,就是价格高昂,几个人轻易也不敢去。
秦生可从未请过几人吃饭,季风想着要好好宰秦生一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生也乐意。当天,季遇同季风去动车站接了月儿,开车一同去了岳喜楼。
三人下了车,有说有笑正想着进楼,却看到秦生一人落寞地站在了岳喜楼的大门旁。
季风笑着迎了上去道:“都在门口迎接我们了,快进去吧。”
秦生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他为难看着季风背后的季遇。
“怎么了?你不是定了位置吗?”季风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