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芸给炉子换煤后烧上热水，借着钨丝灯昏暗的灯光给周致远铺床。
“吱！”
房门被推开，迷彩服沾满了雪泥的周致远走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跨到柜前翻出干净的衣服：“有话就说。”
男人的敏锐让刘晓芸一怔，踌躇了会儿才说：“今天我爹……”
“爹？你当初硬逼着我娶你时，不是说自己跟外婆相依为命，我睡了你如果不娶，就是逼你们祖孙去死吗？”
周致远凌厉的眉眼让人心慌。
冰冷的质问让刘晓芸再难开口。
上辈子的她的确是那么说的，所以无从辩解。
见她垂眼不作声，周致远只当她心虚，语气强硬几分：“你想要钱就直说，别找乱七八糟的由头，最后又惹一堆麻烦。”
说完，他拿着衣服出去洗澡。
手里的枕头突然沉重了许多，让刘晓芸无力放下。
但很快，她打起了精神。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好好把握。
只要他们没离婚，相信时间久了，周致远总会发现她的变化和她的好。
……
次日。
刘晓芸特意炒了两个菜周致远爱吃的菜，想送去他办公室，缓和两人关系。
外婆见状，欣喜地帮忙盛菜：“这才对啊，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致远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能跟他置气，等以后你俩有了孩子，一切就好了。”
闻言，刘晓芸心里五味杂陈。
结婚后，要不是上次下药，周致远根本就不碰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怀孩子？
但她还是笑着答应：“放心吧，我知道。”
怕拎过去凉了，刘晓芸找了件袄子把饭盒裹上，才抱着去周致远办公室。
不料，刚到连长办公室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致远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当初你给我写的情书，我也是一眼看着就喜欢！”
刘晓芸步伐一滞，沉重地再也迈不开。
办公室的门开着，她只一抬眼，就看清了站在周致远身边的高挑女人。
这人梳着两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竟然是文工团的李静秋！
一时间，浓烈的酸涩涌上心头，堵的刘晓芸发慌。
上辈子她和周致远离婚后，听说他最后和李静秋在一起，两人夫妻恩爱。
原来他早就喜欢李静秋，难怪……
但现在她还没被离婚，自己还是周致远的老婆。
抱着袄子的手慢慢收紧，危机感驱使着刘晓芸，她没忍住喊：“致远。”
周致远闻声抬头，顿时拧起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疏离的口吻让刘晓芸一哽。
李静秋看了她一眼，笑着拿起桌上的书：“那致远哥你先忙，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她抱着书离开。
等人走后，刘晓芸抑着胸口的钝痛走上前，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低问：“这个女同志跟你什么关系？”
原以为周致远至少会解释对方是谁，岂料他只是冷冰冰吐出句：“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气氛霎时凝固。
周致远凝着眼前僵住般的人，做好了迎接刘晓芸撒泼的准备。
毕竟，她来家属院两月，过分到恨不得连他身边的一只母蚊子都盘问。
但这次——
“……对不起，你说的对，你的工作我是不该过问。”
轻声说完，刘晓芸又低头把饭盒从袄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不错，你尝尝。”
“你记得吃，我走了。”
她走的安静，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盒，周致远蹙着眉，眼神深沉难以捉摸。
……
刘晓芸落寞回家，一进屋，外婆忙上前问：“咋样？致远吃了吗？”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她强忍心酸点点头：“他很喜欢，说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
听了这话，外婆终于卸了口气：“这就好，你们安稳了，我也能放心离开。”
刘晓芸愣住。
她把日子忘了，原来送自己随军的外婆今天就要回乡下了……
“外婆，要不你再多留会儿吧？”
她拉住老人枯瘦的手，舍不得放。
“我这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爹的事儿我回去帮你处理，我要绝了他找你麻烦的心思！”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你啊跟致远把日子过好，争取早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才对！”
几句话，老人从家里叮嘱到车站，生怕刘晓芸忘了。
可在外婆走后，周致远一连三天都没回来，也没叫人捎个话。
漆黑的夜空飘起了雨。
看着空荡的地铺，刘晓芸辗转难眠。
脑海里周致远和李静秋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本就杂乱的心更添了分不安。
雨声渐大，刘晓芸才有了些许睡意，但很快，就被一阵推门声惊醒。
周致远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借着房间昏暗的光，看见周致远靠坐在椅子上，被淋湿的迷彩服滴着水。
他仰着头，呼吸有些沉重。
“致远！”
刘晓芸一惊，下意识想去扶他。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攥住，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你怎么了？”
周致远微抬黑眸，声音沉哑：“跟你没关系。”
刘晓芸视线不由下落，才看清他肩头隐隐渗着血。
是半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受的伤，怕是发炎引起了高烧。
她顿时悬了心，伸手朝他额头上摸去：“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卫生所。”
话刚说完，手就被推开：“离我远点！”
刘晓芸僵住，而周致远摇晃着站起身，进了房。
手握紧又松开，男人的冷漠压得刘晓芸胸口沉闷不已。
但想着他的病，看了眼外头的雨，她还是拿起伞就出去了。
半小时后，雨更大了。
刘晓芸从卫生所出来，把药揣在怀里，撑着伞往家跑。
雨水渗透衣裤，冰冷就像针往骨缝里头钻，又冷又疼。
咬着不住打颤的牙，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
刚过拐角，一个身影突然从背后窜出来把她搂住：“嫂子，白天人多，现在总能跟我亲热了吧！”
这声音是……郭强！
愤恨骤起，刘晓芸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只听林娇尖利的声音如雷传来——
“周连长，你看你媳妇在这儿偷男人啦！”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