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阳医院。
身穿护士服的姜晚青站在检验窗口，依次为患者测量体温和血压。
墙上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本地新闻——
“青年企业家沈宴祁公益赞助百台EMCO人工心肺器于桐阳医院，致力家乡稳步发展。”
姜晚青看着电视上西装革履男人的俊朗五官，眸底涌上一抹涩意。
身为他的枕边人，自己却只能从新闻里知道他的消息。
最陌生的熟悉人，大抵便是他们这种夫妻吧。
“护士长，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一旁的实习小护士殷勤地递来了文件袋。
姜晚青道谢接过，拆开封口条。
首页上醒目的‘癌症’二字，晃得她有些眼花。
早在发现自己时不时咳血之际，她便有所察觉。
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未料已经到了晚期。
看着电视屏幕上一脸凛然的沈宴祁，她攥紧了手中的检验单。
休息室。
姜晚青斟酌片刻，拿起手机拨打了熟稔于心的号码。
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需要提醒几次，工作日不要给我打电话。”听筒那端，传来清冽的嗓音。
姜晚青顿了顿，轻声道：“刚看到新闻，想问问你今晚回家吗。”
“不回。”沈宴祁漠声说着，挂断了电话。
姜晚青呼吸一滞，手中的体检报告单被她攥得有些变形。
这样的回答她早该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只是，她的病情……
姜晚青收敛心思，将检查单锁紧柜子，正要起身去工作，却听得电话铃声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但还是按了接通键。
“姐，快给我打钱。”一个半青涩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了出来。
姜晚青皱起了眉：“姜淮晨，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早已经给你转了。”
“不够花。”姜淮晨的语气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口吻。
姜晚青听得一阵情绪翻涌：“你已经大学毕业，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找爸要！”姜淮晨不耐烦说着，就要挂电话。
姜晚青心一沉：“要多少。”
“五千。”
姜晚青攥着手机的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等下给你转，别去医院打扰爸。”
“早这样多好，非要我激你。”
姜晚青叹了口气，无力再多言其他。
母亲早逝，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唯一的弟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长大……
收敛心思，姜晚青继续忙碌工作。
傍晚，下班出了医院。
她去银行给姜淮晨转了账，随后回家。
本以为家中又是一室冷清陪伴她，未料开门一看，却看到沈宴祁在厨房忙碌。
“你不是不回吗？”姜晚青有些惊讶。
沈宴祁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刀削般的俊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临时有变，吃饭吧。”
姜晚青有些揣摩不透他此刻的情绪，但还是坐在了餐椅上。
“这是今年第一次吃你做的饭。”
她还记得大四最后一个暑假，沈宴祁天天给她做饭，让她两个月足足胖了五斤。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感情淡得无形如水，原来依旧浓烈。
这般想着，姜晚青心底感到了久违的暖意。
沈宴祁看着她，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姜晚青碗中，沉声开口：“今天这一顿，就当散伙饭了。”
姜晚青愣住，刚夹起来的排骨仿若千斤重。
“为什么？”她放下筷子，颤声问道。
沈宴祁埋头吃着饭，语气淡薄：“在一起太久，腻了。”
姜晚青怔怔看着他，只觉得刚才入耳的几个字太过讽刺。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九个年头。
她把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他现在却说腻了？！
“沈宴祁……”
姜晚青正要说话，却见他放下碗筷，起身朝玄关走去。
那里，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阳台上晒着的他的衣服不见了，洗漱台上他的牙刷也不见了。
“你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决定了一切，这样对我公平吗？”她问道。
沈宴祁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末了回头看了姜晚青一眼。
“我们没领结婚证，别把分手想得太复杂。”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姜晚青愣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大学毕业那年的光棍节，他们拍了婚纱照，宣告脱单。
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都以夫妻相称。
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所谓的结婚证来束缚，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现实。
看着餐桌上的道道佳肴，姜晚青只觉得无比讽刺。
突然，鼻腔内涌上一抹热流，带着铁锈味。
她连忙仰头去了厕所，用冷水清洗来势汹汹的鼻血。
好不容易止住血，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眼神微微有些空洞。
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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