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湿热,却被车窗格挡在外。
车厢内只有空调冷风不断吹着,拽着夏玥然的心慢慢下沉。
沈墨司没说话。
车厢内的氛围冷了又冷,最后停滞在一声刹车响中。
沈墨司侧头看着她眼底的紧张不安,意识她没醉后,推了推眼镜:“别再胡言乱语。”
夏玥然喉咙像被梗塞了般。
这份感情在她心里藏匿了十年,却没想到出口后得到的竟是沈墨司的否认。
这一瞬间,她无法在车上再待下去,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黏热的风一瞬间袭涌上来,像是缠绕的水草拽着人下坠,几近窒息。
夏玥然鼻间忍不住泛酸,却还是梗着脖子一步步往前走着。
车内。
沈墨司静默的望着前方越来越小的人影,抬手摘下眼镜,用力按了按眉心。
终还是启动了车子,追了上去,挡在人前。
车窗落下,沈墨司看着夏玥然通红的眼:“上车。”
夏玥然没动。
沈墨司皱了皱眉:“夏玥然。”
冷冷的三个字,冻的夏玥然不住打颤,心里更加委屈。
她指甲掐着掌心,尽量装作平静:“小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歹也给她点消化的时间。
可沈墨司只是说:“跟我回家。”
他语气自然,就好像昨天提醒她搬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夏玥然想要说些什么,可迎着男人明显不耐的神色,她习惯性的让步。
拉开车门上车。
将她刚刚的试图逃离都衬托的像一场儿戏。
往后一路,寂静再度萦绕在车厢。
直至回到家。
客厅的灯晃在地砖上,有些刺眼。
夏玥然绕过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沈墨司,正准备上楼。
背后,沈墨司的声音响起:“坐下,我们聊聊。”
夏玥然脚步一顿,她不知道沈墨司会说什么,却胆怯的不敢去听。
好像刚才的告白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我累了。”
说着,她继续朝楼上走。
背后,沈墨司声音不悦:“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遇到事情只会逃避?”
夏玥然身子一僵,很久才转过身:“小叔想聊什么?”
沈墨司看着她紧绷的神情,起身走向厨房热了杯牛奶塞进她手里,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什么时候的事?”
手中牛奶温热,却驱不散心里的冷。
夏玥然垂眸看着奶玻璃杯中的奶白色,像机器人一样哑声回:“十年前。”
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在沈墨司身上,夏玥然已经耗掉了一个,也不知会不会还有下个十年。
想到这儿,她不禁想起曾听过的一句话:“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之后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及!”
沈墨司也显然被这个时间惊到,他眸色深深。
良久才说:“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只是错误的定义了自己的感情?”
闻言,夏玥然怔了瞬,木然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沈墨司直直的对上她视线,一字一顿:“也许你对我只是亲情,却误以为那是爱情。”
夏玥然不止一次想过被沈墨司拒绝后他会说的话。
却从没有想过,他甚至不愿承认那份感情是爱!
时间点点划过,手中牛奶变得冰凉。
腥气一点点冲进鼻腔,刺的夏玥然想哭。
她想强迫自己笑,以免泪流下来更像讨不到糖的小孩。
可脸上肌肉却僵硬的难以调度,最后她放弃了。
夏玥然声音沙哑:“你凭什么这么说?”
语气是她少有的尖锐,更遑论是在沈墨司面前。
可她忘了,沈墨司是律师,首屈一指的律师。
他几乎是列举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用尽一切单薄的词汇,给她的这份感情做一个审判。
沈墨司冷声决断:“你对我,只是亦父亦友的亲情!”
客厅吊灯的光冷白。
沈墨司言之凿凿,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夏玥然都被说动。
“是啊,要是亲情该多好?”
她轻喃着,眼眶变得湿润。
她也挣扎过,也尝试过,她也想过如果自己只是把沈墨司当小叔该多好!
可她做不到!
于她而言,沈墨司就像是一个黑洞,吸引着她一步一步深陷。
“可我对你不仅仅是这些。”
“我想牵你的手,十指紧扣,我想抱你,不留缝隙,我也想亲吻你,和你做更亲密的事,我甚至想过我们的婚礼……”
夏玥然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起身一步步走到沈墨司身前蹲下,与他平视。
“这些事,我只想和你做。”
“沈墨司,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别否认我对你的爱。”
“小叔,我其实也还不错的,你能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话说到这儿,夏玥然声音中带着哭意。
沈墨司面色没有半分动容:“不能。”
说完,他站起身,长腿迈向一旁,越过夏玥然朝外走去。
脚步声渐远,紧接着响起的是砰然关和的大门声。
夏玥然缓缓转头,望着紧闭的门,眼泪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黑暗,静悄悄的侵袭了客厅。
夏玥然孤身一人在沙发上窝了整夜,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也没亮起。
直至第二天。